秀云喃喃道,“我只是,只是觉得心里难受。好像怎么选,都要对不起一个人。”
地卜子里陷入一阵沉默。
李秀云在玉侬家里待到很晚才走,磨蹭了很久才不情不愿地回了自己家。
玉侬和呈文面面相觑。
“妈...”
呈文心里的话翻了又翻,折了又折,还是堵在喉头,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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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云这两天格外的沉默乖巧,任凭赵蛮说什么都乖乖听着不反驳。
赵蛮还以为她已经接受了,安然地约了刘婶准备进行下一步的准备。
和阿斯约定好的看演出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李秀云忐忑地等到了下午。
等赵蛮吃了午饭睡下后,准备趁着这时间出门。
却没想到赵蛮突然睁开了眼。
“你要去哪儿。”
李秀云吓了一跳,回过身支支吾吾的不肯说。
“又要见阿斯是吧,不许见!你们俩最好给我断了!”
李秀云秀气的眉毛拧了拧。
“妈!”
秀云猛的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连日来的委屈和压抑冲垮了刻意维持的乖巧,“为什么?阿斯他到底哪里不好?他勤快,善良,救过我的命!难道在你眼里,只有端铁饭碗的才是好人吗?”
“对!在我眼里就是!”
赵蛮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情意能当饭吃吗?能当衣穿吗?跟着他,你一辈子就是受苦的命!我绝不允许!”
“我的命我自己不能选吗?”秀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反抗。
“不能!”
赵蛮斩钉截铁,因为用力,她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憋得通红,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李栓正刚从外面进来,听到争吵和咳嗽声,连忙上前扶住赵蛮,一边给她拍背,一边焦急地看着女儿,“秀云!少说两句!没看你妈都成这样了!”
秀云看着母亲痛苦咳嗽、几乎喘不上气的模样,那冲到头顶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只剩下无边的心疼和恐惧。
她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赵蛮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抓住李栓正的手,眼睛却死死盯着秀云,一字一顿地说,“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去找他,就再也别认我这个妈!”
她脱力般地垂下肩膀,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不去了。”
“你嘴上说不去,心里还在怨我!还在想着那个羊倌!”
赵蛮的声音尖利得刺耳,眼神涣散而狂乱,“我活着是不是挡了你的路,成了你的仇人!不如死了干净,你也好去找他!”
“蛮子!你疯了吗!”
李栓正魂飞魄散,扑上去想要夺刀。
但是赵蛮的动作很快,李栓正还没来得及反应,
“妈!”
秀云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刀锋嵌入脖颈。
一股殷红的血流了出来,李秀云脑子宕机,瞬间失了分寸。
“秀云!快,快去叫周清莲!”
“好,好。”
李栓正一遍捂着赵蛮不断涌出鲜血的脖子,一遍让女儿去找人。
李秀云跌跌撞撞地跑出地卜子,去找周清莲。
“周姨!周姨!”
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几乎是扑到了周清莲家的毡房门口,用力拍打着门板,“救命!救救我妈!我妈她出事了!”
帘子猛地被掀开,周清莲被她惨白的脸色和满眼的惊恐吓了一跳,“秀云?怎么回事?!”
“刀,我妈拿刀割了脖子。”
周清莲脸色骤变,“快!回去看看你妈!”
她一边对秀云喊,一边迅速转身从毡房里扯出一块干净的旧布,又朝隔壁喊了一嗓子,“巴雅尔!你快马请大夫来吧,出人命了,赵蛮刺了脖子。”
巴雅尔也是吓了一跳,慌忙牵了马。
“周姨您先去,别管我。”
李秀云手脚发软,有些走不动路,半跪在地,挥着手让绿周清莲先走。
地卜子里,李栓正用尽全力捂着赵蛮脖颈间的伤口,温热的鲜血不断从他指缝间涌出,染红了他的手,染红了炕席,也染红了赵蛮灰败的脸。
赵蛮眼神涣散,似乎不剩下多少气。
“蛮子!一定要撑住。”
李栓正的声音带着哭腔,一遍遍地喊着,不知是在命令妻子,还是在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