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窗户缝里吹进来,带着山里的冷气,吹得桌上的几张符纸轻轻飘动。云绮月坐回屋里,把随身的包裹放在桌上,解开绳子,一样一样地检查东西。
血契文书还在,火漆封口没破,颜色暗红,像干掉的血。她用手指按了按上面的印,是紫霄仙门和三境盟约用的“双龙盘鼎”印,一百年来都没变过。看到印记完好,她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放松。这份文书不只是个承诺,更是他们五个人的保命凭证。要是丢了,他们就彻底没指望了。
归无尘玉牌包在一块白布里。她打开看了一眼,发现裂痕比昨天更深了,边缘不整齐,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她没敢多碰,只用指尖轻轻划了一下。那一瞬间,玉牌闪了一下微弱的蓝光,很快就消失了。那光很弱,但确实亮了,好像还没死透。她心里一紧,想起昨晚做的梦:玉牌浮在空中,裂缝里冒出黑雾,缠住她的手,把她往黑暗里拉。醒来后,她手背上真的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划过。
三张通讯符安静地躺在铜盒里,表面光滑,没有裂纹,灵力也很稳。这是唯一能穿过九狱阵传消息的东西,少一张都不行。她合上盒子,放进贴身口袋,放在胸口的位置。这里最安全。
护心镜已经戴上了,冰凉的一圈贴着皮肤,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这是师父留给她的法器,能防魔气,也能感应持契者的生死。她摸了摸镜面,很光滑,照不出影子,但她觉得安心。
她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两圈。脚步很轻,但有些不稳,像踩在薄冰上。床铺整整齐齐,水壶里的水还是冷的,映着窗外的残月。她不打算睡,也不敢睡。脑子里反复想着明天要说的话,每个字都不能错——不是怕被人笑话,而是怕说错一句,就会让整个紫霄仙门丢脸,让五个人都送命。
门外传来脚步声,不重,但很稳,踩在青石板上,一步一步。她在门后停下,仔细听——是叶凌轩。他的脚步一向这么稳,再危险的时候也没乱过。
“还没睡?”他声音低,但听得清楚。
“还不困。”她说完,拉开门。
他站在外面,披着外衣,腰间的剑一直没摘。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递给她。“安神丹,长老给的,对身体没坏处,能帮你睡一会儿。”
她接过瓶子,手指摸着瓶身的花纹,没马上打开。“其他人呢?”
“赵承远在练剑,林修在看地图,陈昭和许青吃了药正在打坐。莫沉舟去偏殿查了每个人的灵脉情况。”
“他也去看你了?”
“看了。”叶凌轩点头,“他说你旧伤没好,让我盯着你别熬太晚。”
她低头看着药瓶,手指转了一圈,里面的药丸轻轻响了一声。“我不是怕,就是……这块玉牌最近不太对劲。昨晚我划破手指,滴了点血上去,它突然发烫。”
叶凌轩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的眼睛,像是在判断她有没有隐瞒什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事。”她摇头,“就是心里空落落的。明明准备了很多,可总觉得还差一点。”
“你在担心他们不信我们?”
“不只是信不信。”她靠在门框上,抬头看他,眼里有灯笼的光,一闪一闪。“我在想,如果他们来了,看到我们只有五个人,会不会觉得紫霄仙门已经不行了,只能派几个弟子来求救?我们说是履约,可别人可能觉得我们走投无路了。”
叶凌轩没说话,只是抬手扶了扶剑柄,动作很小,但显得很坚定。
“那就让他们看清楚。”他声音不大,但很稳,“我们不是来求他们的。魔族动了他们的祖地,九狱阵压在玄渊旧址上,这是事实。血契是真的,玉牌是真的,骨符也有反应。他们要是聪明,就知道该站出来。”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笑得很淡,但有点暖。“你说得对。我们不是来低头的。”
“你也不该低头。”他说,“你是持契者,是当年盟约的继承人。他们可以质疑门派,但不能否定你。”
她点点头,把药瓶放进口袋。“我吃一颗,睡一个时辰就行。”
“我去外院守着。”他说,“有事叫我。”
她关上门,倒了杯水,把药吞了下去。药很苦,但她没皱眉。躺上床时,手伸进衣服,摸了摸护心镜还在不在。又把手伸进内袋,碰到玉牌的裂口。那一瞬间,温度确实高了些,像晒了很久的石头,有点烫。
她没再多想,闭上眼睛。
半个时辰后,莫沉舟走过回廊,进了偏殿。
烛光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