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之一,主爵都尉汲黯。
汲黯很平静地开口道:
“陛下,臣认为魏其候窦婴是对的。”
“就事论事,灌夫大闹酒宴有罪,但罪不当诛,这是律法规定的事情。”
“太后的确下令让列侯和皇族前往参与宴会,灌夫并非列侯皇族,不在太后诏令之列,那就谈不上冒犯太后。”
汲黯的这番话掷地有声,非常的铿锵有力,让百官都动容了。
汲黯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他信奉的是黄老学派,但性格却是非常张扬,属于那种看你顺眼就对你很好,看你不顺眼你说啥都不鸟你的类型。
黄老讲的是无为而治,但他偏偏最喜欢直言进谏,对国家大事发表见解,甚至好几次在奏疏中反对皇帝刘彻的看法,旗帜鲜明地认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不得人心的暴行。
别看黄老学派的官员多,但敢这么直接指责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暴政的,还真就汲黯一个。
刘彻看了一眼汲黯,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汲黯还有在场的内史郑当时,都是灌夫的好朋友,支持窦婴给灌夫脱罪再正常不过了。
汲黯之后,陆续也有几名大臣官员开口,都是支持田蚡的。
支持田蚡这个现任丞相的还是多数,人都是很现实的。
刘彻看了一眼内史郑当时,淡淡道:
“朕听说你和此事的当事人也有不少联系,你不说说?”
郑当时额头冒汗,硬着头皮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开口道:
“陛下,臣也觉得魏其候窦婴说得对。”
刘彻哦了一声。
田蚡气坏了,恶狠狠地盯着郑当时。
郑当时身体一颤,赶忙道:
“不不不,臣觉得丞相说得对。”
刘彻顿时火了,喝道:
“一会这个对一会那个对,到底谁对!”
郑当时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吓到说话颠三倒四。
刘彻直接无语了。
这就是朕的大臣?
气愤之下,刘彻拍桌大骂郑当时:
“你平日多次说到魏其侯、武安侯的长处和短处,今天当廷辩论,却畏首畏尾地像驾在车辕下的马驹。”
“朕都不知道要你这种大臣来有什么用!”
郑当时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连声求饶。
刘彻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吼道:
“和你们这些废物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先罢朝,朕要侍奉母后进餐!”
说完,刘彻直接转身去了后殿。
还没走到后殿,刘彻就已经听到了自家老娘王娡破口大骂的声音。
刘彻嘴角勾起,露出一个笑容,但马上就消失不见。
他佯装啥也不知道,走进殿里,行礼后道:
“母后用餐了吗?朕刚刚讨论完田蚡和窦婴的事情,想着和母后您一边用餐一边讨论。”
王娡怒气冲冲地开口道:
“用餐,用什么餐,老妇现在没那个心情!”
“我还活着,别人竟敢都这么作践我的弟弟,假若我死了,岂不是像宰割鱼肉那样宰割他!”
刘彻只当没听到。
王娡见状越发生气,直接吐槽刘彻:
“皇帝,你怎么能像石头人一样自己不做主张呢!”
“现在幸亏皇帝还在,这班大臣就随声附和,假设皇帝死了以后,这些人还有可以信赖吗?”
刘彻闻言,心中不由冷笑。
朕倒是想做主张啊,每次任命官员的时候,母后你总让朕让着田蚡,结果每次田蚡都安插一大批党羽,朕能安排的职位反而寥寥无几。
现在好了,你弟弟田蚡碰到事了,知道朕是皇帝了,知道让朕来做主张了?
刘彻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还连连道歉。
“母后,不是朕不想做主张,窦婴和田蚡都是皇室的外家,没有远近亲疏的区别,朕确实也不好做决定,只能让他们在朝堂上公开辩论,让人心做决定。”
“若是他们身份没有这么特殊的话,朕只需要随便找一个狱吏,就能解决这件事情了。”
王娡不依不饶地开口道:
“总之老妇不理睬其他的事情,这件事情一定要由皇帝亲自做主,赏罚判断都要出自皇帝的圣旨,其他人谁也不行!”
刘彻认真点头:
“朕明白母后的意思了。”
好,这可是母后你说的。
朕来决定窦婴和田蚡等人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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