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晋为国公也是有好处的,而且是很大的好处。
刚才谒者太监已经诵读过了他的,没有特意写在圣旨中的内容他也都知道。
首先,自然就是禄米了。
国公的岁禄绝对是大明官场中最高的一档。
每年高达五千石,这是一个极其惊人的数字,哪怕是朝廷中凤毛麟角的一品大员,也只能望而兴叹;
其次,是赐予的国公府。
现在自然是没有的,接下来将由朝廷选址、出资和规划,在京城给他选一处风水宝地兴建弼国公府。
国公府肯定要比他现在居住在绳匠胡同的大宅院更加宽敞,更加排场,更加伸得开腿。
甚至就连配套的车马、家具和生活器物都由朝廷提供,他只需要等待建成之后,带上家眷拎包入住即可;
再次,则是赏赐的金银、宝钞和爵田。
金银就不多说了,区区白银两千两,黄金一百两而已,鄢懋卿现在见过了大钱,只觉得这点金银连塞牙缝都不够。
不过明朝赏赐官员金银就是这样,这也就是他是直接晋了国公,这还算多的呢。
平日里朱厚熜哪怕赏赐阁臣和六部尚书金银,也通常都是五十两为惯例,毕竟朝廷还是要以“廉明”示人的嘛。
至于那所谓的宝钞,当擦屁股纸都还嫌硬,就当是朝廷给你打的永远兑现不了的白条吧。
真正价值惊人的,其实是赏赐的爵田。
赏赐明朝藩王与国公的爵田最低标准是一百顷。
而因为前些日子鄢懋卿在京城拿四大国公开刀狠狠斗了一波地主,如今朝廷正有许多不少收缴回来的公田。
所以这回朱厚熜也没打空头支票,直接按最低标准赏赐了一百倾爵田。
只不过这片爵田的略微偏了一些,位于京城之外的燕郊一带。
兴许是鄢懋卿习惯了后世快捷便利的交通,倒也并不觉得这地界偏远,毕竟在后世这地方还有许多人每天往返于京城上下班呢。
鄢懋卿一点都不觉得一百倾少。
尽管与经常的其他几位传承了许多年的国公相比,的确是不可相提并论。
毕竟据他所知,光是成国公朱希忠一个人名下的田产,就高达一千三百顷,他甚至比不过人家的零头。
甚至就连也是本朝新晋的翊国公郭勋,名下也已经有了高达四百顷的田产。
但鄢懋卿依旧觉得还是太多了……
这爵田封地在鄢懋卿看来,才是封建社会最大的滥觞,久而久之既败坏国家财政,又积压黎民百姓的生存空间。
一旦权贵高官再开始无所不用其极的兼并土地,那就等于在掘一个王朝的祖坟。
而他本来其实只想借进士的特权身份做个无伤大雅的小蛀虫来着,没想到越努力越悲剧,反倒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朝最大的蛀虫之一……
事已至此,别人他是管不了。
他自己也只能做到不去兼并百姓的土地,再将自己的这些爵田以朝廷假公田于民的标准,租借给需要的百姓租种了。
朝廷假公田于民的佃租,本来就是民间佃租的最低标准。
这都是经过朝廷计算制定的比例,可以理解为后世的公租房标准,算是惠民安民政策。
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他能做到不提高佃租,不兼并土地,已经堪称这个时代的大善人。
不然你敢免费把田地借给人种,过不了两年就有人认为一切都理所应当,敢胡搅蛮缠将田地占为己有,到时候反而惹来一身骚,有理也说不清。
所以,即使善良,也一定记得保持锋芒!
而他则比较擅长锋芒毕露,倒也不怕这样的刁民……
“唉,罢了罢了,圣旨已经下了,一切已成定局,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鄢懋卿叹息着摇了摇头,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没什么好想的,正式开启‘功高震主’模式吧。”
“先让我仔细想一想,如今大明还有什么泼天的功劳可以立……”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弼国公,这回你在大同大展神威,一战得晋封国公,真是可喜可贺啊。”
圣旨逐一宣读完毕,随行犒赏的官吏开始为英雄营将士赏赐酒肉接风的时候,夏言悄然来到了鄢懋卿身边。
“夏阁老谬赞,侥幸侥幸。”
鄢懋卿嘴上谦虚着,眼睛却瞄向了跟在夏言身后的一个面皮白皙的中年男子。
这人很陌生,此前从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