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玉带。
发出规律的轻响。
像在给人倒计时。
“要么,母后就继续护着那两个祸害,继续想着让后宫插手朝政。”
“到时候,儿臣只能按祖制办事。”
“太祖爷当年,怎么处置干政的胡惟庸,太宗爷怎么对待觊觎皇权的藩王。”
“儿臣……不介意让张家也尝尝滋味。”
“母后是想让儿臣做个遵祖制的孝子。”
“还是做个为了江山,不得不‘不孝’的皇帝?”
“是想看着儿臣坐稳这龙椅,将来给您添一群皇孙,让张家跟着沾光?”
“还是想陪着那两个蠢货,一起去地下给先帝谢罪?”
字字诛心。
张太后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腿一软。
差点瘫倒在地。
她死死抓住身边的桌角,才勉强站稳。
她终于明白。
这不是母子间的置气。
是皇权的摊牌。
是她的家族利益,与大明江山的对抗。
她护着弟弟,就是在逼儿子动手。
而这个儿子,手里握着刀,眼里没有半分犹豫。
“你……你好狠的心……”
张太后捂住胸口,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混合着脸上的胭脂,狼狈至极。
“狠?”
朱厚照低头。
看着自己被瓷片划破的指尖。
血珠正一滴滴往下掉。
落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比起百姓被打断的腿,比起被抢走女儿的人家,儿臣这点‘狠’,算什么?”
“母后,儿臣是皇帝,不是只知道撒娇的皇子了。”
“这龙椅不好坐。”
“要想坐得稳,就得手里有刀,眼里有光,心里……得装着天下百姓。”
“至于张家……”
朱厚照抬眼。
目光平静地落在张太后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帝王的权衡和冷漠。
“能不能保得住,全看母后的选择。”
说完。
他转身就走。
没有丝毫留恋。
龙袍扫过门槛时。
朱厚照忽然停住。
却没回头。
“对了,母后刚晋封太后,按例该大赦天下。”
“但张鹤龄、张延龄,不在大赦之列。”
“这是先帝定下的规矩——皇亲国戚犯法,罪加一等。”
话音落。
人已消失在殿门外。
仁寿宫内。
只剩下张太后瘫坐在地上。
看着地上的碎瓷片。
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她死死咬着嘴唇。
直到尝到血腥味。
才慢慢抬起头。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
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的眼神。
从最初的绝望。
慢慢变得复杂。
最后。
竟透出一丝不甘的狠厉。
她是太后。
是张家的女儿。
怎么可能就这么认输?
这后宫的权力。
这张家的荣耀。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