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得亏的裤衩子都没了。
端起碗,刘靖从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稀里哗啦的吃了起来。
不消片刻,在摊主惊诧的目光中,三碗汤饼一扫而空。
刘靖擦了擦嘴角,问道:“几钱”
摊主搓著手笑道:“小郎君且给一百二十钱。”
若非刘靖昨日去过粮铺,亲眼看到粮价,估计这会又要惊呼出声。
由此可见,乱世粮食金贵,以及铜钱贬值严重。
伸手探进怀中,刘靖取出一个布包,点出一百二十个铜钱。
这是昨日买米剩下的铜钱,本就不剩多少,付完汤饼钱,只有十几文了。
点清铜钱,摊主热情地介绍道:“小郎君可有住处,俺晓得一处邸舍,环境清幽,价钱也適中。”
“不必了。”
刘靖摆摆手,牵著紫锥马离去。
润州城比他想像的要破旧,黄土路面脏乱不堪,因紧挨著长江,靠水吃水,所以城中鱼获极多,鱼腥味不断在鼻尖縈绕。
好在是冬日,若是夏季,必定引来漫天苍蝇。
既然是考察市场,刘靖自然不急,不紧不慢地漫步在城中,饶有兴趣地四下打量。
他在四下打量,旁人也在打量他。
一路上,那些个小娘子、小妇人目光灼灼,恨不得將眼珠子黏在他身上。
“看什么看,不守妇道的东西!”
伴隨著喝骂,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被打的小妇人捂著脸,眼眶泛红,一脸委屈,却什么都不敢说,只是低著头继续杀鱼。
而打人的老嫗,则恶狠狠地瞪著她。
这似是一对婆媳。
刘靖已经走远,並不知道身后的这一幕,况且就算知道了,他也不好说什么。
日头渐渐升高,不知不觉间,他已將润州城逛了大半。
不得不说,杨行密確实有几分手段。
几年前,江南还是遍地易子而食的惨况,不曾想短短数年,在杨行密的治理下,又恢復了几分往日的繁华。
可惜,杨行密命不久矣,子嗣也不爭气。
辛辛苦苦拼搏半生,打下的江南,最终成了他人的嫁衣。
此时,他已逛到了城东。
相比於城南与城西,城东似是富人居所,街道地面不但铺设有青砖,两旁也不时出现绸缎、胭脂铺子。
“公子止步!”
路过一间酒楼时,身后传来呼喊。
刘靖顿住脚步,转头看去,只见一名身著劲装的中年男子朝自己快步走来。
“何事”
刘靖问道。
“我家郎君见公子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心下欢喜,想请公子饮一杯薄酒,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中年男子说著,朝酒楼指了指。
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二楼正对街道的窗户洞开,一名头戴黑纱幞头的青年面带笑意,举杯相邀。
“好!”
只是略微犹豫,刘靖便点头应道。
那青年想必是润州城中的大族子弟,吃一顿酒,结交一番,有利无害。
“公子里边请。”
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殷勤的接过韁绳。
酒楼自有马厩,来此饮酒,不须烦心,店中小二会將马伺候的妥妥噹噹。
进了酒店,顺著楼梯一路上到二楼,在中年人的带领下来到一间雅间门前。
“郎君,人已请到。”
中年男子说著,伸手推开雅间。
隨著门被打开,刘靖这才发现,除开那名青年之外,雅间之中还坐著一名女子。
女子约莫双十年华,容貌清雅,未施粉黛,身上透著一股浓浓地书卷气息。
他在打量女子,女子亦在打量他。
虽只是匆匆一瞥,刘靖依然捕捉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艷之色。
“好一个翩翩佳公子,我自詡城北徐公,不曾想今日却要被你夺了去。”
这青年一开口,刘靖便乐了。
是个妙人!
刘靖接过他的话茬,打趣道:“吾与城北徐公孰美”
本是一句玩笑,青年却认真思索片刻,答道:“吾虽未曾见过徐公画像,但只论容貌而言,兄台乃吾平生所见之最,无人能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