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丝波澜:“急个甚再等等。”
他指著下方那望不到头的车队,解释道:“杨吴的运粮队太长,绵延十余里。精兵都护在首尾。咱们现在动手,只能打掉他的先头部队,后面的粮车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咱们抢不了多少。”
“等他的中段队伍完全进入山谷。咱们先集中兵力,把他的腰给打断!趁他首尾的士兵晕头转向,前来驰援的时候,季指挥使再趁机杀出,把他的头和尾也一併端了!”
刘靖的命令是“就粮於敌”。
风、林二军此次轻装简行,每名士兵只携带了数日的乾粮。
因此,袭扰破坏是一方面,抢夺粮食,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那如同长龙一般的运粮队伍,依旧没有看到尽头。
康博估算著距离,终於,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强弩,冰冷的弩头上弦,瞄准了下方官道上一名押运粮草的杨吴小旗。
他一招手,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
“动手!”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
那名杨吴小旗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一支弩箭便已经精准地贯穿了他的咽喉!
他捂著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咯咯的血泡声。
“杀!”
喊杀声陡然从山谷两侧的山林中爆发!
上千名林霄军士兵,如山洪般从藏身之处决堤而出,朝著官道上那毫无防备的运粮队伍猛扑过去!
一瞬间,整个山谷乱成了一锅粥。
负责押运的民夫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嚇得魂飞魄散,丟下粮车,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那些隨车押运的杨吴兵卒,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被从天而降的箭雨射成了刺蝟。
“烧!”
射杀了上百名负隅顽抗的兵卒后,康博冷静地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一支支早已备好的火把被点燃,狠狠地扔向那些装满粮食的马车。
乾燥的粮草遇上烈火,瞬间便燃烧起来。
很快,滚滚的黑烟夹杂著粮食烧焦的气味,冲天而起,在数里之外都清晰可见。
山谷中段的混乱,立刻引起了首尾护送部队的注意。
“不好!有敌袭!”
“快!去中段支援!”
两支护送部队的將领毫不犹豫,立刻下令,率领著手下的士兵,火急火燎地朝著浓烟升起的方向狂奔而去。
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在他们后方的山林之中,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响起!
季仲手持一桿长槊,一马当先,率领著风字营的士兵,狠狠地杀向了几乎不设防的车队首尾!
“哈哈哈!弟兄们,刺史大人有令,就粮於敌!杨吴的粮草,就是咱们的军餉!”
粮食太多,他们根本搬不完。
风、林二军的士兵也不贪心,按照命令,每人扛起一袋最沉的米,便立刻撤退。
至於剩下的那些堆积如山的粮草,则被他们付之一炬。
冲天的火光,將整片山谷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当杨吴那两支护送部队气喘吁吁地赶到山谷中段时,看到的,只有满地的狼藉,和烧成焦炭的数百辆粮车。
而当他们惊觉上当,再想返回去救援首尾时,季仲和康博早已率领著各自的部队,扛著抢来的粮食,消失在了茫茫的黄山之中,不见踪影。
……
……
江西,杨吴大军前线帅帐。
就在数个时辰之前,这里还是一片欢声笑语。
蓼洲大捷,一战歼灭镇南军五万主力,生擒其主將刘楚。辉煌的战果,让帐內所有將领都沉浸在即將唾手可得的胜利喜悦之中。
洪州,在他们看来,己是囊中之物。
然而,一封从宣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战报,却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瞬间割断了帐內的欢声笑语,气氛瞬间变得死寂,针落可闻。
陶雅站在巨大的舆图前,面沉似水,那封战报被他死死地攥在手中,指节因为用力而阵阵发白。
“岂有此理!奇耻大辱!”
水师主將秦裴一拳重重地砸在案几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的脸上满是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