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中军营,休整三日。
庄三儿亲自领著庄二等一眾魏博牙兵,赶往郡城。
路上,庄三儿勒住马,脸色变得无比严肃。
“二哥,各位兄弟,有几句话,我得说在头里。”
“这里不是魏博镇,过去当爷的那些臭毛病,都他娘的给我收起来!”
“谁敢耍横,欺负百姓,我庄三儿第一个扒了他的皮!”
眾人神色一凛,纷纷应是。
数千里逃亡,早已磨平了他们多余的稜角和那无谓的骄傲。
庄三儿脸色稍缓,隨即露出一丝自豪。
“不过,兄弟们也別担心。”
“咱们要投的刘刺史,是我庄三儿的过命兄弟!最是仗义,也最是爱才!”
“刺史眼下正要打地盘,咱们这三百多號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精锐,还怕没出头的机会”
“只要肯卖命立功,升官发財,封妻荫子,就在眼前!”
这番话,如同一瓢滚油,泼进了眾人心中名为“野心”的烈火里!
一眾魏博牙兵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渴望的火焰。
……
千里之外,洛阳。
这座昔日东都,如今依旧繁华。
虽然此前歷经战乱,可朱温拆毁长安,强迁百万军民於此,让这座城池重新焕发新生。
街头巷尾,隨处可见吆喝叫卖的百姓和出游的文人、仕女,空气中隱隱瀰漫著胭脂水粉的香气。
南市、东市、西市人满为患,百姓摩肩擦踵。
立德坊。
位居宣仁门外街南,距离皇宫仅有一条护城河之隔,有神都第一坊之称,其坊內住户非富即贵。
梁王府邸,便坐落於立德坊中。
府內雕樑画栋,金碧辉煌,陈设极尽奢华。
厚重的波斯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大殿深处,踩上去悄无声息。
香炉里焚著价值千金的龙涎香,烟气裊裊,將整个殿宇都熏得暖意融融。
侍女们穿著轻薄的纱衣,垂首屏息,走路时裙摆拂过地面,竟是唯一能听到的声响。
朱温高坐主位,他身形魁梧,面容粗獷,即便穿著象徵权势的紫袍,也掩不住那一身从尸山血海里磨礪出的悍匪之气。
他的手中,正把玩著一封来自江南的密信,信纸的边缘已经被他粗糙的指腹摩挲得微微捲起。
信是钟匡时写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困兽犹斗的绝望与孤注一掷的恳求。
朱温的脸上掛著一丝玩味的冷笑,那笑容里有嘲弄,有不屑,但更多的,是一种洞悉猎物挣扎的残忍快意。
“杨渥那廝,看来是把人逼到绝路了。”
他將信纸隨手丟在案上,声音不大,却在大殿中激起沉闷的迴响。
“来人。”
“传敬先生、李参军入府议事。”
……
不多时,首席谋主敬翔与智囊李振联袂而至。
两人行至殿中,躬身行礼:“参见大王。”
“免了。”
朱温抬了抬下巴,示意亲卫將案上的信件递给二人:“江西来的,且都看看吧。”
李振率先接过,一目十行,很快便看完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拱手道:“大王,此乃天赐良机!”
敬翔接过信纸,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便將信放回托盘,抚须不语,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封信的到来。
朱温对敬翔的反应不以为意,他更感兴趣的是李振的“天赐良机”,他身体微微前倾,问道:“说来听听,有何良机”
李振精神一振,侃侃而谈:“回大王,此举於我等有百利而无一害!”
“其一,可阻杨吴坐大。杨吴本就坐拥淮南富庶之地,钱粮甲兵皆为江南之冠。若再让他得了江西,则钱粮人口倍增,实力必然再上一个台阶。届时,他便可据长江天险,成我等心腹大患。一个分裂弱小的南方,才最符合大王的利益。钟匡时这颗钉子,必须让他继续钉在杨吴的背后。”
“其二,便是大义名分!”
李振的声音高了几分:“大王即將代唐,正需天下归心。钟匡时虽是丧家之犬,可他毕竟是朝廷册封的镇南军节度使,他今日来投,便是天下藩镇的榜样。能多爭取一个,在大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