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百多个字,寨中的王秀才听说后,曾说这孩子是个读书种子,当个匪寇著实可惜了。
王秀才的话,如一根针,深深扎在他的心里。
“俺儿子不能一辈子当水匪的崽!”
“算我一个!他娘的,早就当够这水耗子了!”
“大当家去哪,俺就去哪!”
一时间,响应之声此起彼伏。
陈默看著这一幕,脸上的狰狞刀疤微微抽动,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眼神晦暗不明。
最终,堂中大半的头目都选择了追隨甘寧。
甘寧看著这一幕,虎目一热,他猛地站起身,高高举起酒碗。
“好!”
“我甘寧,今日便与诸位弟兄共饮此杯!不求飞黄腾达,只求此生无愧於心!”
说罢,一饮而尽!
宴席散后,眾人各自准备行装,喧闹的聚义堂重归寂静。
甘寧独自一人走出堂外,来到水寨的栈桥边。
夜风带著湖水的湿寒,以及开春后泥土翻涌出的腥气,掠过一望无际的绿油油芦苇盪。
他望著月光下粼粼的湖面,这片养育也困了他十数年的浩渺烟波,心中百感交集。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在寂静的栈桥上格外清晰。
甘寧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问道:“老二,怎地没睡”
二当家陈默走到他身边,那张狰狞的刀疤在月光下显得愈发阴沉。
他没有看湖,只是死死地盯著甘寧的侧脸。
“大哥,你当真要走”
他的声音沙哑,带著一丝压抑的恳求。
甘寧沉默不语。
“你忘了五年前,咱们被官军堵在芦苇盪里,是你带著我,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
“那时候你对我说,寧可死在这湖里当个自由鬼,也绝不给官府当狗!”
陈默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这话,你忘了吗”
“我没忘。”
甘寧终於开口,声音低沉:“我记得我们一起挨过的每一刀,记得死去的每一个弟兄。”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陈默的情绪激动起来:“官兵是什么德行,你比我清楚!他们今天能用你,明天就能宰了你!”
“我……我不想有一天,去战场上给你收尸!”
甘寧缓缓转过身,正视著自己这个过命的兄弟。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
“老二,我们不能只看著过去活。你看看寨子里的那些孩子,他们最大的才刚到你我的腰。难道要让他们也跟我们一样,一辈子顶著『匪』的名头,东躲西藏吗”
“我不是去当狗。”
甘寧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去为他们,为所有跟著我的弟兄,爭一个能写进族谱的出身,挣一个能让他们在阳光下挺直腰杆的未来!”
“未来!”
陈默惨笑一声,指著自己脸上的刀疤:“我的未来,早就被官兵给砍断了!大哥,你醒醒吧!”
“你信那个刘刺史,不过是信了狼嘴里会吐出骨头!我们和他们,天生就是死敌!”
甘寧看著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沉默少许,他沙哑的说道:“老二,咱们的船,划不到一块儿去了。”
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比任何利刃都更伤人。
陈默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著甘寧。
他原以为,自己能劝回这个大哥,却没想到换来的是这句话。
“好……好!好一个『划不到一块儿去』!”
陈默脸上的刀疤剧烈地抽搐著,他猛地后退一步,与甘寧拉开距离。
“甘寧!”
他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里充满了失望:“从今日起,你走你的阳关道,去给你那刘刺史当將军!”
“我陈默,继续走我的独木桥,守著这丹阳湖!”
“我们,再不是兄弟!”
说完,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半旧的酒葫芦,这是当年两人结拜时,甘寧送给他的。
他看也不看,用尽全力將它扔进了漆黑的湖水之中。
“噗通”一声,水溅起,也仿佛砸碎了两人之间最后的情分。
陈默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背影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