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钦差行辕(一处颇为冷清的官邸)。
左都御史、钦差大臣洪泽楷 坐在 书案后,眉头 紧锁,手中 捏着 那份 措辞 异常 恭敬 甚至 带着 一丝 谄媚的 请柬,脸上 非但 没有 丝毫 得意,反而 布满了 浓浓的 疑云 和 不安。
“奇怪… 真是 奇怪…” 洪泽楷 喃喃自语,将 请柬 递给 身旁 侍立多年的 老仆 洪安:“洪安 , 你 看看 。 这 齐参将 … 今日 是 唱的 哪一出 ? 突然 如此 客气 ? 邀我 过府 商议 ‘守城大计’ ? 这 行军打仗 , 素来 是 他们 武将 的 分内之事 , 何时 需要 来 问 我这个 被 架空的 钦差 了 ?”
老仆 洪安 接过 请柬,仔细 看了看,也是 一脸 疑惑,但 还是 顺着 往常的 思路 劝道:“老爷 , 话不能 这么说 。 您 毕竟是 朝廷 钦点的 督师 , 啊不 , 是 监军 ! 手持 王命旗牌 , 位在 他 齐参将 之上 ! 这 守城 的 大事 , 关乎 全城 安危 , 他 事先 请示您 , 也是 题中应有之义 , 免得 日后 落人口实 啊 。”
“屁的的应有之意啊!” 洪泽楷 没好气地 哼了一声,脸上 露出一丝 讥讽的 苦笑:“洪安 啊 洪安 , 你跟了 我 这么多年 , 难道 还看不清 吗 ? 自从 老夫 被 石峻德 那厮 排挤 , 赶到 这 大同 ‘坐冷板凳’ 以来 , 这 城里 的 边军将领 , 有一个 把 老夫 放在眼里 的吗 ? 平日 里 , 莫说 商议军情 , 便是 例行 的 禀报 , 也都是 敷衍了事 ! 今日 突然 如此 殷勤 哼 ! 事出反常 必有妖 ! 这 哪里是 什么 ‘商议’ , 分明 就是 ‘鸿门宴’ ! 我 看 他 齐庆元根本 就没安好心 !”
洪安 闻言,脸色 顿时 一变,他 跟随 洪泽楷 宦海沉浮 数十载,对 官场 的 险恶 自然 心知肚明。经 老爷 这么 一点拨,他 立刻 也 嗅到了 其中 浓重的 危险气息 。 他 压低声音 道:“老爷 … 您的 意思是 … 那 齐参将 他 … 他 想 对您 不利 ? 可 … 可 这是 为何 啊 ? 您 可是 钦差 啊 !”
“为何 ?” 洪泽楷 冷笑一声,站起身,走到 窗边,望着 窗外 阴沉沉的 天空 和 远处 隐约可见的 巡城兵丁 的身影,声音 变得 异常 低沉:“你 难道 没听见 吗 ? 这几天 , 城外 传来的 那些 喊话 ? 还有 城里 私下 流传的 消息 ? 石峻德 的数万大军 … 在 八义集 全军覆没 了 ! 连 咄吉可汗 的 室韦铁骑 都 被打垮了 ! 如今 这 大同城 , 外无援兵 , 内 … 只怕 军心 也 早就 散了啊 …”
说到 这里,洪泽楷 猛地 转过身,眼中 闪过一丝 惊恐 的光芒,声音 都 有些 发颤:“我 明白了 ! 全明白了 ! 他 齐庆元 … 这是 要 献城 投降 啊 !”
“啊 ?!” 洪安 吓得 差点 跳起来:“献城 ? 他 … 他 敢 !”
“他 有什么 不敢的 !” 洪泽楷 的语气 充满了 绝望 和 悲凉:“如今 这 局面 , 顽抗 下去 就是 死路一条 ! 投降 反贼 , 或许 还有 一线生机 ! 他 齐庆元 是 聪明人 , 怎么会 看不明白 ? 但是 … 他 要 投降 , 老夫 我 … 就是 他 最大的 ‘绊脚石’ ! 也是 他 最好的 ‘投名状’ !”
“投名状 ?” 洪安 一时 没反应过来。
“对 ! 投名状 !” 洪泽楷 惨然一笑,指着 自己 的 鼻子 说道:“还有 什么 ‘礼物’ , 能比 一个 活的 、 朝廷 正二品 的 钦差大臣 、 左都御史 , 更能 取悦 那些 反贼 头子 的 呢 ? 或者 … 更干脆点 … 他 直接 把我 的 人头 献上去 … 以示 他与 朝廷 决裂的 决心 … 那 效果 … 岂不是 更好 ?”
“这 … 这 … ” 洪安 听得 魂飞魄散,扑通一声 跪倒在地,带着 哭腔 道:“老爷 ! 那 … 那 我们 … 我们 可 怎么办 啊 ? 这 … 这 岂不是 … 必死之局 了 ?”
“必死之局 … 必死之局 啊 …” 洪泽楷 失魂落魄地 重复着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