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田里经过,他寧愿不睡觉都要来守著,生怕別人把他田里的水放干了,当然也顺便占点便宜,借別人的股子,给自家田多装点水。
那时候的农村人,都一样穷,正因为没有什么能比较的,所以反而样样都比较,自家庄稼比別人家的长得好一点,自家的牲畜比別人家的壮实一点……自家水田的水比別人家的多一点,都是值得炫耀的事情,说明自己比別人更有本事。
沈怀礼无疑是这样的人。
沈砚一来,沈怀礼就警觉地看著他说:“你放你的水可以,可不能让我家水少一滴啊,现在天干,我家稻子正需要水呢。”
上一轮股子的沈天明玩味地看著沈砚,他的水不经过沈怀礼家田,所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要不是实在太困了,他都想留下来,看这两人吵架打架呢,那样的话,明天的谈资就又有了。
“现在晚上十点,该你家放水了。”沈天明说完就走了。
就算没有亲眼见到,沈天明也能绘声绘色地说一通昨晚沈怀礼和沈砚在田里吵架打架的事情,毕竟哪年没这样啊
沈砚蹲下来,把水沟里的一块方石转了一个方向,一股潺潺的活水就换了方向,流进了沈怀礼家田。
沈怀礼家的田是一个长条状,水流进去后要流很久才能流进自家的田里,相当於有半个小时的水是给沈怀礼家的田放的。
沈砚走到两丘田连接的缺口,发现沈怀礼这傢伙竟然把缺口筑得和田埂一样高,別说放三个小时了,放一夜,都淹不过这个缺口。
沈砚脸色有点难看,但没有说什么。
沈怀礼有些悻悻然,蹲下来,把缺口的稀泥往下压低了两公分。
“別说我占你便宜,给你压低了啊,就这样,我家水都要流不少进你家田里呢。”
沈砚笑道:“沈大爷,你说怎么就怎么吧,我年轻也不懂。”
沈怀礼没想到沈砚没有和他吵架,他还准备沈砚吵架的话,他最多再压低一公分呢。
这样一来,自家的水田,就是这一片水最多的了。
沈怀礼有些骄傲起来。
沈砚把蓑衣放在田埂上,一巴掌拍死了两只蚊子。
然后拿出酒和盐生,晃悠了一下自语道:“长夜漫漫,一口好酒一粒生,快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