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发,如何上,需仔细斟酌!”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传令!一、即刻从北地郡国兵中,抽调精锐步骑一万,由李玄勇(庶五子)统率,携带半月粮草,轻装疾进,驰援朔方!告诉玄勇,他的任务不是与匈奴决战,而是不惜一切代价,抢在匈奴合围之前进入髙阙塞,增强守城力量,稳住民心动摇!抵达后,一切听凭赵破奴将军节制!”
“二、令陇西郡,抽调骑兵五千,火速增援玉门关,归王猛调遣。令敦煌太守,紧闭关隘,坚壁清野,并设法联络西域尚亲汉的邦国,许以重利,稳其心,分胡虏之势!”
“三、以镇西大将军、北地靖王李玄业之名,八百里加急,向长安上表!表文需沥陈边关危局,匈奴单于亲征之实,言明局势之严峻,已非北地一隅所能独力支撑,恳请陛下速发中尉军、卫尉军精锐,并诏令天下兵马,火速赴援朔方、玉门!措辞要极尽恳切忧愤,将边关将士之忠勇、局势之危殆,渲染到极致!”
这道命令,意味着北地将倾尽全力应对这场国战,但同时,也将最大的责任和压力,明确地抛给了长安朝廷。李玄业此举,既是尽边将守土之责,也是在用最激烈的方式,试探病中的皇帝和暗流汹涌的朝堂:面对如此亡国之危,你们是选择先平息内斗,一致对外,还是继续沉溺于权力的争夺?
“王爷,若……若朝廷迟迟不发援兵,或援兵不至,又如之奈何?”周勃问出了最残酷的问题。
李玄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若朝廷无兵可发,或援军受阻……那我北地儿郎,便与髙阙塞、玉门关共存亡!纵然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绝不让胡虏踏破国门!但在此之前,我等需尽人事,听天命!速去办!”
“臣等领命!”周勃与公孙阙深知局势已无可挽回,肃然应诺,匆匆离去安排。
就在北地这台战争机器为了生存而全力开动,援兵星夜驰骋,求援奏报飞向长安的同时,那两份沾着烽火与血渍的紧急军报,也终于跨越千山万水,送达了未央宫。
然而,军报送入温室殿后,却如同石沉大海。病榻上的景帝在听闻边关急报后,只是剧烈地咳嗽了一阵,脸色更加灰败,挥了挥手,示意将奏章交给丞相府和大将军府会同商议,便再无下文。未央宫前殿,丞相卫绾、大将军窦婴、御史大夫直不疑等重臣齐聚,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噩耗,亦是面面相觑,一时难以决断。
调兵援边,势在必行。然,调何处之兵?由何人挂帅?粮草辎重如何筹措?更重要的是,在这皇帝病重、储位未定的敏感时刻,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兵权交付给谁,都牵动着无数人敏感的神经。是派一位皇子历练?还是委任一位功勋老将?抑或是……让近来风头正劲、且素有战功的梁王刘武出面?每一种选择,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连锁反应。
朝堂之上,争论不休,各种提议背后,都隐藏着复杂的派系算计和政治考量。援边之事,竟因这庙堂的沉默与争执,而迟迟未能付诸行动。每一天的拖延,都意味着髙阙塞和玉门关的守军,在孤立无援地浴血奋战,意味着北地派出的援军,在独自冲向死亡的战场。
时间,在边境的惨烈厮杀与长安的沉默争论中,一天天流逝。烽火已燃,而庙堂的决策,却依旧在迷雾中艰难地孕育。北地的命运,乃至整个帝国的安危,都悬于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上。
【史料记载】
* 官方史·汉书·景帝纪:“(后元)元年……夏四月……匈奴入雁门……至太原……” (注:史书对朔方、玉门等具体战事记载或有侧重和简化)
* 家族史·靖王本纪:“景帝后元元年春,匈奴大入寇,单于亲攻朔方,西域亦乱。玄业公急发兵援之,飞章告急。然朝廷以帝疾故,议不决,援兵迟滞,边关危殆。”
* 宗教史·紫霄神帝显圣录:“帝君临霄,见胡骑大至,烽火连天,乃定嗣君之心,使其戮力御侮。然窥见庙堂犹疑,援兵不至,乃暗助风云以缓胡势,微示星象以警天听。然人谋不臧,边关将士浴血,帝君怒焉。”
* 北地秘录·烽火边关:“后元元年春,匈奴大入,单于寇边,朔方玉门俱急。靖王玄业愤而发兵,飞章求援。然长安以帝不豫,储议未决,迁延不进。北地孤军抗胡,形势岌岌,人心忧愤。”
(第四百七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