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国丧哀诏,新朝暗礁(2 / 3)

李玄业沉吟片刻,从容答道:“父王,诸位世伯。儿臣以为,‘察’之势,需分 ‘明’、‘暗’、‘远’、‘近’ 四层。”

“哦?详述之。”李凌示意。

“一曰‘明察’朝廷动向。”李玄业道,“新帝即位,必有新政。需密切关注其颁布之诏令:是继续文帝‘与民休息’之策,还是另有更张?对诸侯王是抚慰加恩,还是约束限制?对边镇是增兵支持,还是收缩防务?尤其是对西域战略之态度,乃我北地切身所系。所有明发之诏书、政策,需逐字研读,体会圣意。”

“二曰‘暗察’权力格局。”他继续道,“朝中辅政大臣,周太尉(勃)、陶丞相(青)、晁大夫(错),乃至太皇太后薄氏、皇太后窦氏,其权力如何平衡?孰强孰弱?新帝更倚重何人?朝中是否有针对我边镇之非议或谋划?此需依靠‘潜渊’在长安之力量,深入打探,尤其是结交宫中宦官、低级吏员,从细微处窥探风向。”

“三曰‘远察’诸侯反应。”李玄业目光深远,“吴、楚、赵、济南等关东强藩,对帝位更迭是何态度?是恭顺臣服,还是阴蓄异志?其相互之间有无联络?其境内兵马调动、粮草储备有无异常?此关乎天下大局,若诸侯有变,我北地虽远在西陲,亦难独善其身,需早知早备。”

“四曰‘近察’边情胡势。”最后,他回到眼前,“匈奴之动向,乃最直接之威胁。需加大斥候投入,不仅侦察其犯边迹象,更要打探其王庭对汉帝更迭之反应,是否会调整战略,加大南侵力度?西域诸国,得知汉朝国丧,其态度会否反复?车师、龟兹等国,在匈奴压力下,会否彻底倒向匈奴?此皆需玉门关王猛校尉全力侦知。”

李玄业的分析,层层递进,将“察”字诠释得极为透彻,展现出了全局性的战略眼光。

“业儿所论,精辟!”李凌赞道,“‘明、暗、远、近’四察,可谓我北地未来耳目所系。子通,‘潜渊’之事,由你总责,需加大投入,尤其要确保长安、诸侯、匈奴三个方向的信息畅通,不惜代价!勃兄,朝廷明发诏书,由你负责解读研判,每旬呈报要点。业儿,你协助子通,总揽各方情报之汇总分析,提出应对建议。边境军情,由破奴(赵破奴)与王猛直接禀报,然你需从中梳理大势。”

“臣等(老臣)(儿臣)领命!”三人齐声应道。

“此外,”李凌语气转为凝重,“新朝伊始,我北地自身,更需 ‘固本培元’ 。外间风云变幻,我自岿然不动之根基何在?在于吏治清明、仓廪充盈、兵甲坚利、民心依附。勃兄,内政之事,万不可因外局而松懈,反需更加精进。业儿,‘西域馆’筹建,乃育才长远之计,亦需稳步推进。非常时期,尤需彰显我北地政通人和、武备修明之象,此乃应对一切变局之最大底气!”

“老臣明白!定当竭尽全力,使北地固若金汤!”周勃慨然道。

会议确定了北地在新朝初期的基本方针:对外恭顺谨慎,密切关注局势;对内励精图治,巩固根本;对边严加戒备,防范外敌。

随后数日,北地郡在庄重的哀悼气氛中,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哀悼令得到严格执行,郡内秩序井然。边境上,赵破奴与王猛均回报已按最高等级戒备,并加派斥候,暂未发现匈奴有大举异动,但小规模侦察骚扰有所增加,均被击退。长安方向的“潜渊”密探开始传回零星信息:新帝即位后,首要在于稳定内部,抚慰宗室,尚无重大政策出台,然晁错等臣确在酝酿改革之事。诸侯方面,吴王刘濞称病不朝,其境内调动频繁,引人猜疑。

正月二十五,朝廷关于新帝即位、改元“前元”的诏书正式抵达狄道。同时抵达的,还有一份以新帝名义颁给各边郡的敕书,内容主要是勉励边臣恪尽职守,保境安民,并无具体方略。李凌恭敬接旨,并再次上表谢恩,表达忠诚。

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然而,李凌心中清楚,这平静的表面下,暗礁密布。新帝的态度、朝中的风向、诸侯的动向、匈奴的野心,都如同潜藏在海水下的礁石,随时可能让航船搁浅甚至倾覆。北地这艘大船,必须小心翼翼地航行在这片充满未知的新海域。而他能依靠的,除了自身的实力,便是身边日益成熟的继承人,以及那冥冥中或许存在的、与北地兴衰息息相关的“神佑”。

是夜,李凌独坐书房,再次抚摸那冰冷的魂佩,心中默念:“江山易主,天地翻覆。吾李氏一族,能否于此变局中,把握自己的命运,进而……窥见那紫霄之境?”答案,或许就在即将到来的波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