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自由的代价(1 / 2)

双日的合并与降维,带来的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是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对存在本身的“格式化”。

当那两个非色光团之间的黑暗裂隙彻底撕开,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集合了所有宇宙负面可能性的“存在”开始从中“渗出”时,整个“烁光之环”战区,乃至更遥远星域中所有观测到这一幕的存在,都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

那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从未存在过”的恐惧。

空间本身开始“褪色”,不是变暗,而是失去“空间”的属性和意义,朝着某种浑沌未分的“前时空状态”退化;时间的流逝变得粘稠、断裂、进而失去方向感;物质的基本粒子仿佛忘记了它们之间的作用力规则,开始散漫地解离;就连最基础的光,也似乎失去了传播的“意愿”,黯淡、弥散。

这不再是攻击,而是撤销。撤销这个宇宙在这一区域的存在许可,将其“恢复”到被“定义”之前的一片虚无。

“守夜人”屏障首当其冲。那幅由亿万文明意志编织的、刚刚因领悟“脆弱永恒”而变得坚韧深邃的“文明织锦”,在这股“格式化”的力量面前,开始从边缘迅速“消融”。不是被击破,而是构成它的规则、能量、信息乃至其承载的“意义”本身,都在被强行“擦除”。织锦上的色彩大片大片地消失,不是黯淡,而是彻底地、不留痕迹地不见了,仿佛从未被编织过。

屏障内,那些刚刚重燃斗志的文明,瞬间遭遇了比死亡更可怕的境遇。他们的造物在眼前无声地分解为最基础、随即连基础都不复存在的“无”;他们的记忆在脑海中飞速流逝,不仅是忘记,而是连“忘记”这件事本身都在消失;他们的个体存在感开始模糊,自我认知在瓦解,仿佛将要融化回诞生前的虚无。

“检测到…存在性基础规则被大规模改写…不,是‘取消’!”莉娜的声音失真般尖锐,她的逻辑核心似乎也在这种超越常规的攻击下变得混乱,“常规防御手段…完全无效!所有基于现有物理规则的对抗…逻辑前提正在消失!”

“基石”的反馈更加直白而绝望:“此为‘收割者’(它使用了新的称谓)的终极清理协议之一——‘归零场’。非能量对抗,非规则对抗,乃是对‘存在’定义的直接回收。吾等‘绝对秩序’框架或可延缓,但无法在定义被收回的领域内维持自身存在。”

延缓,无法阻止。这就是高维掠食者真正的力量吗?可以随意定义和收回低维宇宙的“存在资格”?

路岩的青铜色意志,如同被投入强酸中的金属,发出无声的“嘶鸣”。他守护的信念、他接纳的脆弱、他珍视的过程,其存在的基础正在被抽离。他感到自己的意志结构开始“失重”,仿佛脚下立足的大地正在消失。他守护的一切,连带着“守护”这个行为本身,都在变得“不真实”。

宋茜的协调之力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她试图稳定局面,却发现连“稳定”这个概念所依托的规则背景都在瓦解。她像是一个试图在崩塌的流沙中搭建房屋的建筑师,每一次努力都随着流沙的流失而落空。巨大的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难道…这就是终点?不是悲壮的毁灭,而是无声的、彻底的“被抹去”?

就在这绝对的绝望如同冰水般浸透每一个抵抗者心灵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守夜人”屏障内部,那些正在被“归零”的文明之中。

最初,只是一点微光。在某个科技文明最后的方舟上,当船员们发现自己的记忆、知识乃至身体感知都在快速“蒸发”时,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在彻底失去自我意识的最后一刹那,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遗憾。他凭借着残存的、几乎成为本能的意识,做了一件事——他拆下了方舟主控核心的一块存储晶体,那不是为了保存数据(数据已无法保存),而是用尽最后的“存在感”,在那晶体光滑的表面上,用力地、毫无意义地…划下了一道刻痕。

一道没有任何信息承载,仅仅代表“我曾在此刻存在并行动过”的、物理的刻痕。

几乎在同一时刻,在另一个灵能文明即将消散的集体意识中,最后的念头不是祈祷救赎,而是所有残存个体,用最后的精神力,共同“哼唱”出了一段没有旋律、没有歌词,仅仅是声音的、短暂而尖锐的共鸣。

一个原始文明濒死的萨满,在部落图腾柱上按下了染血的手印;

一个艺术文明最后的诗人,向着虚无念出了一个生造的无意义词汇;

一个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