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7章 星图陶轮的诞生(12月7日大雪)(2 / 3)

瓶肩位置一啄!刀尖触及泥胎,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嗤”声,如同划开一层薄绢。

就在刀痕出现的刹那,并非碎泥飞溅,而是一道细若游丝、温润如血的朱红色痕迹,从那刀痕中骤然流溢而出!那红色鲜亮欲滴,带着生命的热度,如同被封印的古老血脉苏醒。红痕并非静止,而是随着陶轮的旋转,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迅速在灰黑的坯体表面蜿蜒流动、伸展。它勾勒出的不是寻常花鸟,赫然是四个古朴厚重、仿佛承载着日月重量的篆体大字——“历象日月”!这四个字源自《尚书·尧典》,此刻在旋转的月壤泥胎上流淌,字迹边缘微微晕开,如同浸染在宣纸上的朱砂墨,散发着亘古的庄严与智慧之光。字迹中蕴含的韵律,竟隐隐与泥土深处那冰冷的星辰脉动相和。

郑师傅踩踏蹋板的节奏不自觉地慢了一瞬,他盯着那流淌的朱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喃喃道:“神了…这泥…认得字?认得老祖宗的话?”

棚内光线昏暗,只有窑口方向传来隐隐的红光。学徒早已忘了擦拭,和其他几个闻声围过来的窑工一样,屏息凝神地看着那旋转泥胎上的奇迹。刀痕流出的朱红字迹最终凝固,深深嵌入泥胎肌理,如同与生俱来的血脉印记。

坯成,阴干。送入那座巨大的柴窑。

点火。松柴投入窑口,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火焰从观火孔舔舐出来,起初是明亮的黄,渐渐转为炽烈的白,最后沉淀为一种吞噬一切光线的、令人心悸的幽蓝。热浪滚滚而出,扭曲了空气,连数十步外的老樟树叶都卷曲起来。窑工们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油汗滚滚,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如同流动的青铜雕塑。他们喊着号子,依据窑内火焰的颜色和温度,精准地投入不同种类和湿度的松柴,控制着窑内那足以熔炼星辰的伟力。窑火轰隆作响,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古老呼吸。

李玄策没有离开。他就在窑棚外临时搭起的草棚里,裹着棉袄,守着这团孕育着未知的烈火。火光在他沉静的眸子里跳跃,映亮他眼角细微的皱纹和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如履薄冰的凝重。他偶尔翻开随身带来的那本纸页泛黄、边角磨损的《伤寒杂病论》,指尖划过那些关于人体气血、阴阳寒热的古老文字,又时而抬头,凝望窑口那变幻莫测的火焰,仿佛在参悟着天地间最宏大的“病灶”与“生机”。方清墨的视频请求在深夜亮起,屏幕里她穿着白大褂,背景是精密的仪器。“还在窑上?”她的声音带着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李玄策将镜头转向那吞吐烈焰的窑口,声音有些沙哑:“嗯,守着火候。念墨那边的‘空间场域折叠测试’有进展吗?”方清墨轻轻摇头,眉间微蹙:“理论模型卡在能量逸散的节点上,她熬了两个通宵了…天枢倒是感应到一些模糊的碎片,指向某种…‘弦’的震动,但太抽象。”两人隔着屏幕,目光在跳跃的窑火与冰冷的实验室灯光之间交汇,无声地传递着对儿女的牵挂和对那未卜前路的忧思。

漫长的守候。窑火终于渐熄,窑温缓缓下降。到了启窑的时辰。

厚重的窑门被窑工们用长长的铁钩合力拉开,一股蓄积已久的、滚烫的气流裹挟着灰白的窑烟猛地冲涌而出,带着一种硫磺、泥土和松脂混合的奇异焦香,扑面而来。烟雾弥漫,一时看不清窑内情形。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住那幽深的窑口。

烟雾被风吹散些许,窑室内景显露。匣钵层层叠叠,大多呈现高温灼烧后的青灰色。窑工们小心翼翼地将最中心位置的一个匣钵抬了出来。这个匣钵比其他更大,颜色也更深沉。郑师傅亲自上前,手持特制的木锤,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仪式感,轻轻敲击匣钵的边缘。

“笃…笃…笃…”

声音清脆。匣钵应声裂开,如同蛋壳剥落。

就在匣钵裂开的瞬间,一抹惊心动魄的红,毫无征兆地撞入所有人的眼帘!那红色深邃、浓烈、饱满,如同凝固的霞光,又似心头最滚烫的一滴血——正是传说中的祭红釉色。被匣钵包裹保护着的,是一只器形端庄、线条流畅的梅瓶。

然而,奇景才刚刚开始。

那梅瓶并未安静地躺在匣钵碎片之中。它竟在匣钵裂开的刹那,瓶身微微一颤,随即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无声无息地、稳稳当当地从匣钵底座上悬浮了起来!离地约莫半尺,静静地悬停在半空中,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瓶体内部的氤氲红芒。

“浮…浮起来了!”一个年轻窑工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

郑师傅手中的木锤“哐当”掉在地上,他浑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