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东西……在哭,在喊疼。盘针所指,便是悲声最急处。”
他浑浊却锐利的眼珠,最终定定地看向磁针疯狂摇摆后,死死钉住的一个方向——西南角一片最不起眼的、夹杂着土墙碎块和倒塌衣柜的区域。
就在这时,“平安”正低俯着身体,湿润的黑鼻子用力翕张着,在那片区域边缘谨慎地转了几圈。阳光照在它湿漉漉的黑色皮毛上,晕开一层油亮的光。它忽然焦躁起来,一只前爪用力刨了一下地面,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急促低鸣,旋即猛地冲了进去,消失在一堆看似没有空隙的破木板和弯曲钢筋形成的窄隙里,脖颈的小铜铃带出一串急促的叮铃声!
“平安!有发现!”陈志雄精神一振,几乎是吼了出来。
顷刻间,李玄策带领的救援队、清平乡本地自发组织的乡民、还有郑师傅那队特殊的“风水搜救员”,甚至附近帐篷里正在抹泪的妇人,都像被无形的巨力牵引,朝着那个不起眼的角落蜂拥过去!心跳声在闷热的空气中擂鼓般彼此共振。
陈志雄紧跟着“平安”钻入缝隙,一边用应急灯向内照射,一边用他那带着浓浓乡音的国语,一遍遍呼喊:“阿妹(兄弟)!阿妹听得见我么?坚持住!我们来救你了!”他的声线因为急迫而微微发颤,努力想传递最大的希望进去。
短暂的死寂后,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呻吟和手指抓挠石块的悉索声,从那黑暗的缝隙深处传了出来。那个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分辨词句,可每一个颤抖的音节,都像烧红的针,扎进外面每一个竖起耳朵、屏息凝神的人心上。
“娘嘞……娃……冷……”一个老妇人猛地捂住嘴,无声的泪水汹涌而出。
“有人活着!真的有人活着!”不知是谁带着哭腔喊出了第一声。
人群瞬间爆发!不需要命令,所有能腾挪开身子的男男女女立刻行动起来。沉重的预制板被多人合力一寸寸抬开、挪走,扭曲的钢筋被液压剪费力地剪断。所有人的动作都极尽全力小心,怕引发二次坍塌。汗水、泥浆混合着飞扬的粉尘,糊了每个人满头满脸,没有人在意。灰尘弥漫,呛得人不断咳嗽,但动作没有半分迟滞。救援队手里的工具和裸露的钢筋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此刻不再是噪音,而是生命拔河的催促,是生的鼓点敲打在死寂之地。
郑九龄退后几步,微微闭上眼,布满老茧的手指在不自觉地掐算着什么,喃喃道:“天地生煞气,亦在悲悯中留一线生机……这一线……西南……”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醇厚绵长的陈香,丝丝缕缕地混在呛人的粉尘和汗味中飘了过来。安置点边缘临时垒起的几口巨大行军锅灶下,柴火噼啪作响,锅口白汽升腾。几个穿着朴素、气质温润的中年人正和本地乡民一起忙活。一个穿着米色唐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正是旅澳老茶人许敬亭。他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块块包裹在泛黄棉纸中的黑色饼状物掰开,投入翻滚着药草香气的沸水中。那茶饼坚硬如石,颜色沉暗,掰开瞬间却溢出一股难以言喻、仿佛沉睡了漫长岁月的深邃幽香。
“阿叔,这可是金不换的老普洱啊!百年老字号‘天福祥’的压箱底宝贝!”许敬亭身旁帮工的本地小伙子一边往灶膛塞柴火,一边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黑亮的茶块,语气里满是惊叹和不舍。
许敬亭温和地笑了笑,眼镜片上氤氲起淡淡的白雾,镜片后是掩不住的疲惫,但眼神沉静而坚定。“再金贵的东西,也重不过人命,”他用清晰平静的国语回答,手上动作没有半分迟疑,“这是药引。老祖宗的方子,加上咱们南边湿气重地方存下的陈年茶膏,最能除晦辟邪,安定心神,防疫病。”他将一块浸润了岁月包浆的暗红老茶砖递给旁边白发苍苍、正弯腰分拣药材的本地老中医,“郑老,您验验?这是宣统年间压仓底的老砖料子。”
老中医接过那块沉甸甸、边缘温润如墨玉的老茶砖,浑浊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他伸出枯树皮般微微颤抖的手指,在那深褐油润的砖面上细细摩挲,又凑到鼻尖深嗅了一口那积淀百年的沉甸木香,脸上深刻的褶皱微微抖动:“好东西……茶气深敛,底蕴绵厚,是能扶正气、化湿邪的老药料……难得许先生割爱。”老人家干瘪的嘴唇嚅动了几下,终究没说别的,只是郑重地点点头,将那砖茶珍惜地捧好,放到正在调配的一堆药草旁。
热气氤氲中,琥珀色的药汤在大铁锅里越发浓郁,那股独特而悠远的陈香越来越明显,缓缓扩散开来,浸润着这充满了血泪、汗水与无尽哀伤的空气。许敬亭用长柄木勺搅动着色泽金红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