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黏液汩汩涌出,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轻响,瞬间便生长出犬牙交错的黑色冰刺丛林,寒气如针,刺得裸露的皮肤生疼。
王铁柱穿着厚重的防冻工装,半跪在一个最大的渗漏点下方。他戴着防割手套,小心翼翼地用一把特制的合金刮刀,试图刮取一点尚未完全凝固的黑色黏液样本。刮刀刚接触到那粘稠的表面,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手套,冻得他指关节仿佛要裂开。黏液极其粘稠,拉出长长的、令人不适的黑色丝线。更诡异的是,当刮刀离开黏液时,那些拉长的丝线竟在空中自行扭动、硬化,瞬间变成几根细小的黑色冰针,“叮叮当当”地砸落在地面的冰刺丛中。
“妈的,这鬼东西!”旁边一个年轻的市政维修工忍不住咒骂,声音在空旷阴冷的地下室里激起回响,带着恐惧的颤抖。他手里的喷灯对着新长出的冰刺猛烧,橙黄色的火焰舔舐着漆黑的冰体,发出“滋滋”的油煎声,腾起一股股带着浓烈铁腥味的白烟。冰刺表面被烧得焦黑、融化,但内部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寒意在支撑,融化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新冰刺从根部疯狂滋生的速度。年轻工人额上布满汗珠,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王铁柱眉头紧锁,盯着手中试管里缓慢蠕动的黑色样本,又抬头看向那在喷灯火焰下顽强再生的冰刺。他放下试管,从工具包里掏出一个便携式高温测温枪。枪口对准一根正在缓慢“生长”的冰刺根部,按下按钮。
“滴”的一声轻响,测温枪小小的液晶屏上跳出一个猩红的数字:-52c。
“-52度?!”年轻的维修工失声惊呼,手里的喷灯差点掉落。“这…这怎么可能?外面才零下二十度!这冰里面…里面是液氮吗?!”
“不是低温的问题,”王铁柱的声音沙哑而凝重,他收回测温枪,目光锐利如探针,扫视着粗大的管道和周围斑驳着水渍与霉斑的墙壁,“是这鬼东西在‘吸热’。喷灯的热量,大部分都被它吸进去,用来长自己了。常规热源,就像给它喂食。”他站起身,手电的光束在锈蚀的接口和墙壁上模糊不清的旧标记上仔细搜寻,“得找到它的根,它的‘节点’。这东西不是凭空长出来的,肯定有源头。”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从地下室入口的楼梯传来,伴随着几声压抑的、带着痰音的咳嗽。
“根?节点?同志,你说的…是不是指那些‘老毛子’留下来的‘心眼子’?”一个苍老但中气尚足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
应急灯的光晕边缘,出现一个身影。老人约莫七十多岁,身形佝偻,像一棵被风雪压弯的老松,穿着一件洗得发白、露出棉絮的深蓝色旧棉袄,外面不合时宜地套着件同样陈旧的市政维修反光背心,头上戴着顶毛线都磨秃了的雷锋帽,帽檐下露出花白的鬓角。他脸上沟壑纵横,刻满了岁月的风霜与北方的严寒,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此刻正紧紧盯着王铁柱,带着一种久经风浪的沉静。他手里拄着一根磨得油亮发黑的枣木拐杖,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厚油布包裹的长方形物件,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您是?”王铁柱立刻迎了上去,目光落在老人反光背心胸口模糊的工号牌上,隐约能辨出“张建国”三个字。
“我叫张建国,退休前,是这片儿的老管道工,爬了快四十年的地沟管子。”老人喘了口气,在地下室浑浊冰冷的空气里又咳了两声,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渗漏的管道和狰狞的冰刺,没有半分惧色,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这鬼样子…跟图纸上标的一模一样!我就知道,迟早得出事!”他说着,颤巍巍地、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郑重,将手中紧握的油布包裹递向王铁柱。
王铁柱小心翼翼地解开层层包裹的油布。里面是一卷厚厚的图纸,纸张早已发黄变脆,边缘磨损得如同被老鼠啃过,透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和陈年纸张混合的独特气味。他屏住呼吸,如同展开一段尘封的历史,缓缓将其铺开在相对干净的一块水泥地上。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一幅极其详尽的地下供暖管网系统图呈现出来。蓝色的墨水绘制,线条规整得如同用尺子比过,标注密密麻麻,全是蚯蚓般的俄文。图纸的右下角,盖着一个清晰的红色印章,图案是齿轮环绕着麦穗,中间是模糊的俄文字母,依稀能辨出是某个苏联设计院的名称。而在印章旁,还有一行用更老旧的墨水手写的繁体小字,墨迹已有些洇开:“伪康德七年冬,特设寒咒节点于此,慎之。”
“苏联图纸…伪满时期的标注?”王铁柱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抚过那行繁体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