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她猛地将听筒死死贴在耳朵上,像抓住溺水前最后一根稻草!积压了三十年的委屈、悔恨、痛苦,还有此刻灭顶的绝望和哀求,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撞着她的喉咙!她想喊“玄策”,想喊“儿子”,想喊“救救小辉”!
然而,所有的声音,在冲破喉咙的刹那,却被巨大的情感洪流碾得粉碎!最终冲出口的,只剩下几个破碎得不成调的音节,混合着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和剧烈的喘息,狠狠砸向电话那端:
“玄…玄策…小辉…小辉…要…要死了啊——!!!”
京城,国安部h7N9疫情联合防控指挥部。
巨大的电子屏幕上,全国疫情地图如同被泼上了大片的、不断蔓延的暗红色污血。一串串代表确诊、死亡、隔离的冰冷数字疯狂跳动,每一次刷新都敲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空气净化器低沉的嗡鸣压不住键盘敲击声的急促和通讯频道里此起彼伏的告急声。
李玄策站在指挥台前,背对着屏幕,如同一尊沉默的山岳。但紧绷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泄露了他此刻承受的巨大压力。他手中拿着一份刚刚收到的、关于病毒溯源关键证据被境外势力干扰破坏的简报。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突然!
“报告!沪市急电!张小辉病情急剧恶化!出现多器官衰竭征兆!浦东医院请求最高级别专家支援!并…并确认其外婆王秀芹情绪极度失控!” 一名联络官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穿透了指挥室的嘈杂。
李玄策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沪市…张小辉…王秀芹…这几个名字组合在一起,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他坚硬外壳下最深处!屏幕上,代表张小辉病情的那个闪烁红点旁,监护仪模拟波形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随时会拉成一条直线!
几乎是同一时刻!
“叮铃铃——!”
他放在指挥台上的那部红色加密电话,尖锐地嘶鸣起来!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极其特殊的、来自沪市公用电话的加密转接号码!
李玄策瞳孔骤然收缩!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瞬间攫住了他!他毫不犹豫地一把抓起电话!
听筒里,没有预想中情报人员清晰冷静的汇报。传来的,是一阵剧烈到令人心碎的喘息,和一声仿佛用尽生命最后力气、带着血沫迸发出的、破碎到极致的嘶喊:
“玄…玄策…小辉…小辉…要…要死了啊——!!!”
那声音…苍老、嘶哑、绝望,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泪水与恐惧!
是母亲!
是王秀芹!
是三十年来,第一次主动拨通他电话的母亲!
这声音像一道无形的雷霆,狠狠劈在李玄策的神经上!他握着话筒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咔”的一声轻响!那支一直被他下意识紧握在另一只手中的、父亲李长庚当年留下的旧款英雄钢笔,硬生生被他捏断了!
浓黑的墨汁如同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瞬间从断裂的笔管里狂涌而出!滚烫的墨液喷溅在指挥台的图纸上,迅速洇染开一大片狰狞的墨痕,更顺着他紧握笔杆的指缝,如同蜿蜒的黑色溪流,迅速染黑了他的掌心,渗入他深刻的掌纹之中!那墨迹的走向,竟诡异地与他屏幕上长江口的轮廓隐隐重合!
“妈…” 一个陌生而艰涩的音节,几乎要冲破李玄策紧咬的牙关。但下一刻,国安部常务副部长的铁血意志瞬间压倒了所有翻腾的私情!他猛地将染满墨汁的断笔拍在指挥台上,对着话筒,声音冷硬如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千里:
“位置!张小辉具体位置!体征数据!立刻同步传输过来!方清墨!”
他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刚刚冲进指挥室的妻子,“301!最高级别隔离病房!军用运输机已备降浦东!你亲自去!把孩子带回来!现在!立刻!马上!”
方清墨没有任何废话,只是重重点头,防护服都没来得及完全穿好,抓起一个急救箱,转身就冲出了指挥室!
命令如同无形的电流,瞬间传遍整个指挥部和机场!
几分钟后。
一架涂着军绿色迷彩、引擎发出低沉咆哮的“运-9”医疗运输机,如同钢铁巨鸟,撕裂京城沉沉的夜幕,呼啸着腾空而起!巨大的机翼掠过古老长城蜿蜒的脊背。机舱内,惨白的应急灯光下,方清墨已经穿戴好全套防护,她紧紧抱着一个特制的、连接着微型氧气瓶的透明转运舱。舱内,张小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