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乳汁(2013年4月25日)(2 / 3)

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又惊世骇俗。

“大娘!您这是干什么?”年轻的战士惊叫。

王秀芹置若罔闻。她的眼神异常专注,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决绝。她将撕下的布片紧紧捂在自己的左胸上,然后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沾满灰尘和血污的小嘴,凑近那布片覆盖的位置。

“吮啊…娃儿…用力吮…”她低声哄着,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哄自己襁褓中的孩子。她用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轻轻托着婴儿的后脑勺,引导着。

婴儿出于求生的本能,小嘴开始本能地吮吸那块粗糙的布片。一下,两下…力道微弱却执着。王秀芹紧咬着下唇,眉头因用力而深深蹙起。她在努力回忆,在拼命调动身体深处早已沉寂的记忆。她能感觉到婴儿口腔的吸力,微弱却真实地作用在那干涸的源头。

就在这时,一根斜刺里伸出的、扭曲的钢筋,在王秀芹用力俯身贴近婴儿时,猛地划过了她左侧的肋骨下方!尖锐的刺痛让她浑身一颤,闷哼一声。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浸透了本就单薄的衣衫。

痛!钻心的痛!但王秀芹只是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退缩。她的目光甚至没有离开婴儿的脸。鲜血迅速在衣料上洇开,染红了那片她用来“哺乳”的布片。几滴滚烫的、混合着她体温的血珠,顺着布片的褶皱,悄然滴落,不偏不倚地落入了婴儿微张的、渗着血丝的唇缝中。

婴儿的吮吸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小舌头无意识地舔舐了一下嘴唇。那混合着铁锈味和一丝奇异温热的液体,似乎给了他新的力量。他更加用力地吮吸起来,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吞咽声。

王秀芹看着这一幕,浑浊的泪水终于决堤般涌出,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冲刷出两道清晰的泪痕。这泪水里,有对逝去母亲的痛惜,有对怀中婴儿的心疼,有对自己身体的疼痛,更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迟来的、对“母亲”身份的领悟和赎罪般的释放。她成功了,用这种最原始、最疼痛、最不可思议的方式,为这个废墟下的孩子,注入了一线生机。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怀中的婴儿时,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她胸前一直贴身佩戴的那块老旧的、早已停摆的怀表滑落下来,“啪嗒”一声,掉在厚厚的尘埃里。那是李长庚留下的唯一念想,表盖上的划痕记录着岁月的无情。

“大娘,您的表掉了!”旁边一个正在清理碎石的战士眼疾手快,捡起了那块沾满血泥的怀表。他下意识地打开表盖,里面的指针果然纹丝不动,凝固在某个过去的时刻。“哎呀,表停了…”他惋惜地嘟囔着,将怀表递还给王秀芹。

王秀芹的目光从婴儿脸上移开,落在战士掌心那块沾满血污、停摆的怀表上。一瞬间,仿佛时空倒流。她的耳边响起了遥远的风浪声,眼前浮现出三十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黄昏——年轻的李长庚在沉船倾覆的瞬间,最后一眼望向家的方向,冰冷的河水灌入船舱,他贴身口袋里的怀表瞬间进水,指针永远停在了那一刻。他最后做的,是将一张用防水袋小心包裹的、妻子王秀芹怀孕时的照片,紧紧攥在手里…那是他沉入黑暗前,最后的温暖和牵挂。

“停了…都停了那么久了…”王秀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飘忽。她没有立刻去接那块表,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静止的指针,仿佛看透了漫长而沉重的三十年时光。然后,她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怀中努力吮吸的婴儿身上。她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用那块染血的布片更紧地包裹住婴儿,另一只手轻轻拂去他小脸上的灰尘。

“停了就停了吧…”她对着怀中的婴儿,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与奇异的平静,“该…该往前走啦…”

她将婴儿的头轻轻靠在自己染血的胸口,目光望向废墟之外。余震的波动还未完全平息,远处一棵劫后余生的老枣树在风中摇晃着稀疏的枝叶,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那光影晃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生命的无常与坚韧。

(镜头切至德国基尔港)

同一时刻,地球的另一端,波罗的海畔的基尔港,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李长庚独自一人站在那座庄严肃穆的船难纪念碑前。夕阳的余晖将他苍老却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手中,也握着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同样停摆了三十年的怀表——这是他当年被救起后,唯一保留的、与过去相连的物件。

海风吹拂着他花白的鬓角,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纪念碑上密密麻麻的遇难者名字,其中也包括他当年的化名。无尽的思念、愧疚、无法言说的秘密和漫长的等待,都沉淀在这片异国的海边。他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