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7章 铜雀春(2014年10月15日 寒露)(1 / 3)

赤红的铜液在泥范里缓缓凝固,王铁柱粗糙的手指拂过新铸的铜雀瓦当。

就在触及雀眼的刹那,两点猩红厉芒猝然射出,穿透作坊窗纸,直指城中心交易所的方向。

红光敛去,瓦当在他掌心微微震颤,残留着金属不该有的悸动。

几小时后,周卫国将这枚瓦当置于交易所角落的罗汉松盆栽下。

当道琼斯指数断崖般崩落,雀喙无声吐出一缕水汽,在肥厚的松针叶尖凝成四个赭色小字:“空单在亥时”。

几乎同时,城南胡同小院里,张大嫂正用这枚冰凉的铜雀压紧新渍的酸菜缸。

红光在她粗糙的指缝间一闪而逝,她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护住了微隆的小腹……洛阳西郊,青铜作坊的泥墙在深秋的晨雾里洇出大片大片湿冷的深斑。寒露时节的黎明,寒气像细针,悄无声息地钻进骨缝。王铁柱独自蹲在作坊最里间的地炉旁,炉膛里塞满了硬实的焦炭,炉火正旺,暗红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坩埚黝黑的底部。坩埚里,暗红近黑的铜液不安分地翻滚着,咕嘟咕嘟冒着黏稠的气泡。那里面翻滚熔解的,正是那颗曾带着尖啸擦过他小侄孙李天枢校服的弹头——狰狞的金属凶物,此刻在千度炉火中扭曲、变形,正被剥离最后的暴戾形骸。

汗珠顺着他沟壑纵横的额头蜿蜒而下,滚过眉骨,浸入眼角,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他习惯性地抬起沾满铜灰和煤屑的袖子,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火光映照着他粗粝的脸庞,几处陈年的烫伤疤痕在明暗光影下显得格外深刻。他眯起眼,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锁住坩埚内铜液颜色的微妙变化——当那翻滚的暗红深处,终于透出一丝熔金般的澄澈亮黄时,他布满厚茧的大手猛地抄起长长的铁钳,稳如磐石,夹起坩埚,将一汪灼热刺目、仿佛熔化的太阳般的铜水,对准了下方早已备好的瓦当泥范。

“嗤——!”

赤红的铜液奔涌着灌入泥范预留的鸟形腔道,浓烈刺鼻的白烟裹挟着金属熔炼特有的焦糊气味猛地腾起,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作坊。烟雾中,王铁柱的眉头却骤然紧锁,眼神里透出惊疑——就在铜液注满腔体的刹那,他分明瞥见那翻腾的铜水表面,竟诡异地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幽蓝!那蓝色极其微弱,如同深海生物体内一闪而过的冷光,绝非寻常铜水该有的色泽。他心头咯噔一下,沉甸甸的。昨夜熔料时,他鬼使神差地将一小撮玄策托人秘密送来的“废料”掺了进去——那些闪烁着非金非玉、难以名状光泽的量子芯片残次品,竟在这千度高温下,无声无息地化入了这古拙的铜胎?一丝莫名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随着这诡异的蓝光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作坊外,天光已大亮。薄雾散去,露出古城连绵起伏的青灰屋脊轮廓,在秋阳下显得格外沉静。王铁柱耐心等待着泥范冷却,时间仿佛被拉得黏稠漫长。终于,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用工具撬开尚带余温的泥范。泥土簌簌剥落,一只沉甸甸、泛着新铸青铜特有暗金光泽的铜雀瓦当,赫然呈现眼前!雀鸟造型雄浑古朴,昂首挺胸,双翼微张,喙部线条刚劲,正是典型的东汉气象。他粗糙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拂去雀身沾附的浮土和细碎的砂砾。那冰冷的青铜触感,带着大地深处的微凉。就在他指尖带着老匠人特有的敏锐触感,轻轻抚过雀首那圆睁的、本应空茫无神的双目时——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震鸣,仿佛来自铜雀内部沉睡的某个核心!紧接着,那双青铜雀眼深处,猝然亮起两点针尖般刺目的猩红光芒!红光并非散射,而是凝聚如实质的利剑,毫无征兆地激射而出,瞬间穿透了作坊窗棂上糊着的半透明油纸,在纸面上留下两个焦灼的细小孔洞,其势不减,遥遥指向洛阳城中心的方向。那方向,王铁柱心头雪亮,沉甸甸地坠着——正是期货交易所的所在!红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快得如同错觉,便倏然敛去,仿佛从未出现。王铁柱僵在原地,宽厚的身躯如同被钉住,只有握着那枚犹带暖意的瓦当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心却一片冰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作坊里死一般寂静,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掌心那枚瓦当残留的、金属本身绝不该拥有的微弱震颤,如同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冰冷的心悸。

洛阳城中心,期货交易所巨大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午后的秋阳,晃得人有些眼晕。交易大厅内人声鼎沸,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红绿交错的数字疯狂跳动,如同不安的脉搏。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焦香、汗水的酸气以及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

周卫国穿着一身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