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胡杨根下的输油管线(2015年4月18日 16:40)(1 / 3)

西疆的春风,带着粗粝的沙粒,远不如江南那般温润。它呼啸着掠过广袤的戈壁,卷起一阵阵昏黄的沙尘,将天地涂抹成一片混沌。李玄策站在一处裸露的岩石高地,深灰色的夹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微眯着眼,目光穿透风沙,投向远方那条如同大地血脉般延伸的黑色输油管线。作为国安部常务副部长,这条关乎国家能源命脉的“丝路能源通道”出现不明原因的应力腐蚀裂纹,是他此行压在心头的巨石。

“爸,风里有声音…” 一个清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穿透力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十岁出头的李天枢,个子已窜高不少,穿着一身合体的户外装,小脸上没有孩童的懵懂,只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他正蹲在一棵巨大的胡杨树旁,小小的手掌轻轻贴在虬结粗壮的树根上,耳朵几乎贴了上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风沙中颤动。“不是风…是管子…很深的地方,有铁器在哭…很伤心,很害怕。”

方清墨,中科院的院士,此刻正拿着一个精密的便携式检测仪,对着管线一处标记点扫描。风沙吹乱了她的短发,她抬手捋了捋,眉头紧锁。“玄策,检测数据波动很大,腐蚀速度远超预期模型。这绝不是简单的环境因素导致的自然老化,应力点太集中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她的声音带着科研人员的严谨,也透着一丝焦虑。管线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不仅是经济损失,更是对西疆乃至国家能源安全的重大威胁。

李玄策点点头,走到儿子身边,也蹲了下来。他没有像儿子那样去听,而是从随身的帆布挎包里,郑重地取出一个古朴的罗盘。这罗盘黄铜包边,盘面泛着温润的包浆,天池中的磁针微微颤动。他深吸一口气,将罗盘平放在胡杨树根上,任凭风沙扑打。他口中低声默念着方位口诀,手指在复杂的圈层上缓缓移动,眼神锐利如鹰,仿佛在与这片古老的土地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周围的喧嚣——风声、砂石滚动声、远处工程车的轰鸣——似乎都离他远去了。

“伤门…在西北。” 李玄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风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指向管线延伸方向的一处沙丘,“就在那里,地下三米左右,有异物!不是现代的东西,带着很强的‘金’气,但被‘土’困住了,怨气凝结,成了腐蚀的‘引子’。” 他口中的“伤门”是奇门遁甲八门之一,主破坏、损伤。他并非迷信,而是将传统文化中关于能量、方位与物质相互作用的朴素哲学观,融入了他对复杂安全事件的直觉判断和宏观把握中。

“挖!” 李玄策果断下令。早已待命的工程人员,在王铁柱的指挥下迅速行动。王铁柱,这位昔日的淬火工艺师,如今已是李玄策团队中解决特殊材料问题的核心骨干。他身材依旧魁梧,脸上多了风霜,但眼神更加沉稳干练。他亲自操作着小型挖掘机的控制杆,动作精准而谨慎,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而不是在挖掘沙土。

挖掘机铲斗小心翼翼地刨开沙土,发出沉闷的声响。沙尘更大了,几乎要将人吞噬。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那个不断加深的坑洞。突然,铲斗碰到硬物,发出“锵”的一声脆响,在这风沙呼啸的旷野中格外刺耳。

“停!” 王铁柱立刻停下机械。几个工人跳下坑,用手小心地扒开周围的浮沙。一件东西在昏黄的光线下显露出来——那是一根长约半尺的金属椽钉!它通体呈暗金色,虽然深埋沙土不知多少岁月,却并未完全锈蚀,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沙土与氧化物凝结的硬壳,但依然能看出其原本的鎏金工艺,钉帽上隐约有古朴的卷草纹饰,透着一股苍凉厚重的气息。

“是鎏金的!看这形制…像是北魏时期的东西?” 方清墨接过工人递上来的椽钉,用软刷小心拂去表面的浮土,露出更多细节,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它散发出的微弱磁场,与我们检测到的异常腐蚀能量波动频率有奇特的耦合现象。” 她立刻拿出仪器再次扫描,屏幕上跳动的数据证实了她的猜想。

李玄策接过这根沉甸甸的古钉,入手冰凉,却仿佛能感受到一股微弱而执拗的“意”。他闭上眼,手指摩挲着钉身上的纹路,脑海中浮现出千年前驼铃声声,工匠们在风沙中建造驿站佛寺的情景。这枚椽钉,或许曾是某座丝路古建的一部分,因战乱、风沙或意外深埋于此,其金属材质在漫长岁月中与地脉、环境相互作用,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带有“破坏性”的能量场,无意间“钉”在了现代输油管线的关键节点上,如同一个古老的诅咒,引发了难以解释的应力集中和加速腐蚀。

“铁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