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墨心头的不安疑团。恒泰的手,似乎伸得太长了。
就在她心头疑云密布、指尖无意识用力摩挲着滤水器冰凉的管壁时——
“妈妈!麦子!”
一声清脆又带着急切的童音,像颗小石子猛地砸破了教室的寂静!
是李天枢!小家伙不知何时溜进了教室后面,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画画。此刻,他却像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驱使着,猛地丢下画笔和画纸,像只灵活的小猴子,手脚并用地爬上了讲台!他的目标直指玻璃瓶里那几株金灿灿的旱地麦穗!
“天枢!下来!”方清墨一惊,连忙出声阻止。
但李天枢的动作快得出奇。他小小的身体扑到讲台中央,伸出小手,不是去拿瓶子,而是直接穿过那几根倔强刺出的麦芒,一把抓住了其中一株最饱满的麦穗!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仿佛那麦穗是什么救命稻草。
“嗤啦!”
一根极其锐利的麦芒,瞬间划过方清墨下意识伸过去想拦住他的手腕内侧!皮肤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一点殷红的小血珠,如同饱满的红豆,立刻从白皙的皮肤下沁了出来,凝在细细的血线上。那血珠在窗外透进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燃烧的深红色泽,像一颗微缩的、坠入大气层的火星。
然而,李天枢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划伤了妈妈。他紧紧攥着那株麦穗,小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乌黑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惊恐的光芒,死死盯着窗外的天空,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
“乌云!乌云在咬山!快!快收麦子!现在就要收!一粒都不能留在田里!”
他的声音又尖又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预言力量,瞬间穿透了整个教室!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窗外。
窗外,北师大的校园沐浴在初秋明媚的阳光下,远处的西山轮廓清晰,天空湛蓝如洗,只有几缕淡淡的白云悠闲地飘着。哪有什么“乌云咬山”?
“这孩子……” “说什么呢?” 台下传来老师们疑惑不解的低语。
方清墨也愣住了,手腕上的刺痛和那滴刺目的血珠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她看着儿子异常的神情和紧握麦穗的小手,心脏猛地一沉。天枢的“看见”,从未错过。她甚至无暇去擦掉手腕上那滴血珠,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讲台上那位乡村教师。
那位教师同样一脸惊愕,但与其他人的疑惑不同,他的眼睛在听到“乌云咬山”四个字时,瞬间瞪圆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古老的咒语!他猛地低头,飞快地翻开放在课桌上的那本厚厚的硬壳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面,包着一层厚实的、已经磨损发黄的挂历纸。挂历纸的背面朝外,上面印着的不是什么风景或明星,而是一张巨大的、颜色已经褪得有些模糊的——1998年全国汛情形势图!长江、嫩江、松花江……代表洪水的深蓝色区域触目惊心!这张承载着沉重记忆的汛情图,此刻成了他笔记本的保护壳。
他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笔记本内页边缘空白处用圆珠笔记录的一行小字,那是他听村里最老的老农念叨过、被他当作“土话”随手记下的农谚:
“乌云咬山脚,龙王发白毛;镰刀要磨快,仓门需敞开。”
“是……是了!”乡村教师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震惊和一丝后怕的颤抖,“俺们那儿的老话!‘乌云咬山’!是说……是说暴雨来之前,乌云压得特别低,像要把山头吞下去一样!紧跟着就是泼天的大雨!收麦子!必须抢在乌云咬山的时候收!不然麦子全得泡烂在地里!”
他猛地抬头,看向窗外那片此刻依旧晴朗的天空,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悸:“这娃娃……他咋知道俺们那儿的老话?!而且……这天气……”
仿佛是为了印证李天枢的预言和乡村教师口中的古老农谚,也仿佛是为了给这充满悬疑和不安的时刻加一个沉重的注脚——
当晚,新闻联播前的天气预报时间。
“……紧急气象预警!受异常气候影响,预计未来24小时内,河南中西部、山西南部等地将遭遇极端强降雨天气!局部地区降水量可能突破历史极值!请相关地区立即做好防范工作,尤其是秋粮主产区,需全力组织抢收……”
播音员严肃急促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鼓点,敲打在千家万户的电视屏幕上,也敲打在刚刚结束一天课程、正和方清墨一起看新闻的李玄策心上。
画面切到了河南某地的农田。在预报的暴雨来临前,在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