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片冰冷。
她太理解婆婆了。
这就是婆婆最怕的——被约束,被管教,失去那种可以隨时撒泼,隨时作妖而不怕有强力人物制裁的“自由“。
在刘海中甚至易中海面前,婆婆那套尚有一丝挣扎的余地。
可若面对的是正直刚硬,眼里不揉沙子的李庆祥…
她婆婆那点撒泼的本事,根本连浪都翻不起来。
“妈!“秦淮茹的声音猛地拔高,带著哭腔和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她没管婆婆的咒骂,目光直接锁定了炕上的贾东旭,“不去拜李师傅那我们该去找谁“
她转向贾张氏,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字字如刀,戳破贾张氏不切实际的幻想。
“厂里是很大,师傅是很多,可咱们家东旭现在什么名声刘海中刚才在院子里吼得惊天动地,忘恩负义,势不两立,您以为明天这消息传不到厂里去谁不知道东旭被亲师傅当眾唾弃谁不知道他还有个前劳改犯师傅您以为还会有哪个正经师傅愿意收他谁不怕步了易中海和刘海中后尘您以为东旭他…他还能选吗“
秦淮茹的每一声质问,都像鞭子一样抽在贾东旭的心上。
贾张氏被问得哑口无言,张著嘴,那副惯用的撒泼表情僵在脸上。
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被无情揭穿的惊恐和无措。
“东旭…“秦淮茹的泪水终於夺眶而出,她看向丈夫,声音充满了无助和哀求。
“你说话啊,你到底…到底还想不想在轧钢厂…活下去“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贾东旭缓缓抬起头,没有看歇斯底里的母亲,也没有看妻子。
他的目光,越过她们,落在了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儿子棒梗身上。
棒梗小小的身子紧紧蜷著,抱著那个脏兮兮的布老虎。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了孩童无法理解的恐惧和对大人世界深深的惶惑。
活下去…
轧钢厂…
儿子…
这三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贾东旭麻木绝望的灵魂深处。
一股巨大的求生的本能,从他枯竭的心底猛地迸发出来,像野草一样疯狂滋长。
“妈,你闭嘴!“贾东旭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他猛地从炕沿上弹起来。
赤红的双眼死死瞪著自己的母亲,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顺从和绝望。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著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震得贾张氏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惊恐地看著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儿子。
贾东旭胸口剧烈起伏,手指颤抖著指向贾张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沉重无比。
“苏长顺说得对,李师傅,是我们…唯一的活路了,没得选!“
他的目光扫过妻子,落在棒梗身上,那股狠劲更加决绝。
“拜,必须拜,天亮…我就去求,求李师傅收下我。“
他贾东旭的脸早在易中海劳改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了,只有生存的本能。
他前脚刚跪求刘海中,说著违心的奉承话,现在不过是再来一次罢了。
脸面在前途,生存面前,什么也不是。
他猛地转向贾张氏,眼神凶狠得像要杀人:“还有你!妈,我要是拜成了,以后你给我夹起尾巴做人,你敢在院子里,在李师傅面前撒一次泼,骂一句街,再惹是生非…坏了我的事…不用李师傅动手,不用苏长顺威胁…“
他盯著贾张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就自己去找街道办,我告诉他们,我管不了我的老娘,请他们按规矩,送你回老家种地去!“
“轰隆!“贾张氏只觉得脑海里一声炸响,她万万没想到,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外人苏长顺,也不是来自那个让她怕得要死的李庆祥,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惊恐地看著贾东旭那张充满狠绝,毫无退路可言的狰狞面孔,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天…要塌了…上回说送回乡下的威胁,那次她明白儿子不是认真的,而这一次是真的带著凶狠决绝。
贾东旭看都没看瘫软的母亲,他喘著粗气,胸口像风箱般起伏。
目光转向秦淮茹,声音嘶哑却带著一种孤注一掷的惨烈。
“淮茹…给我找件…乾净点的…衣服…“
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