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著套袖的工作人员步履匆匆,偶尔能看到几个穿著戏服,容貌姣好的年轻姑娘走过,多半是厂里的演员了。
苏长顺眼睛就没停过,四处打量著:“嚯!这环境,有內味儿了,比后世那些崭新鋥亮的电影城可有歷史感多了。“
他像个闯入异世界的游客,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许大茂更是差点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多长几双眼睛。
“看归看,別挡道,都跟著我!“许富贵低声提醒了一句,带著几分老马识途的篤定,领著两人七拐八绕,来到一栋看起来比较安静的二层小楼前。
剪辑车间。
推开门,一股更浓烈的醋酸味儿和灰尘气息涌来。
房间窗户不大,光线显得有些昏暗。几盏明亮的无影灯聚焦在工作檯上,成为空间里主要的光源。
最引人注目的是几台老式手动剪辑台。
它们占据了大半空间,结构复杂,有大小不同的齿轮,曲柄和轨道,还带著一个放大镜和一个类似缝纫机踏板的东西。
旁边还有几台剪辑机,这是一种可以同时查看画面和听到声音的神奇机器,操作起来需要手脚並用,既看放大镜里的画面,又要用脚控制播放速度,手里还要隨时標记或剪断胶片。
几个穿著蓝色工装的中年男女坐在剪辑台前,神情专注。
有的在小心翼翼地粘接胶片,有的脚踩著踏板,眼睛紧贴放大镜,手指轻轻推动胶片,在寻找一个精確的剪辑点,手中锋利的剪片刀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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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师傅接待了他们,看完介绍信,確认了身份和来意,老王师傅原本公事公办的態度立刻变得热情了不少。工业部牵头,动用军用直升机拍的片子,这分量可不轻。
“哎呀,欢迎欢迎,许师傅,有日子没见了,这位就是介绍信上说的苏干事吧真是年轻有为,工业部里点將的英才啊。“
老王师傅笑容满面,招呼助手,“小张,赶紧,给苏干事和许师傅他们安排个工作檯,最边上那个二號台空著呢,把机器都给调试好。“
老王师傅转向苏长顺,態度非常配合:“苏干事,您放心,台子和设备隨便用,需要什么耗材找小张领,至於片子怎么剪,那是你们创作的事,我们这原则上不插手,就是提供场地设备和操作支持。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带著点自信和自豪,“厂里老师傅多,经验丰富,要是剪辑上遇到啥技术难题,或者想听听专业的建议,隨时找我们就行。“
这是既给了充分自由,又暗搓搓地表达了京影厂的专业素养和提供帮助的意愿。
苏长顺心下瞭然,笑著客气道:“多谢王师傅,太感谢了,您这地方,看著就专业,我们初来乍到,就是需要您这样的老师傅多多指点。“
简单寒暄后,苏长顺和许富贵將沉重的胶片箱放在了分配好的二號剪辑台上。
面对这个布满旋钮,槓桿,踏板和放大镜的精密仪器,苏长顺有点懵。
上辈子他对剪辑的印象停留在键盘滑鼠加滑鼠拖动的数字非线性编辑,那叫一个便捷直观。
眼前这个这是最古老的剪辑手法了,纯物理手工,这活儿费精力的很。
许富贵倒是显得很从容,甚至隱隱有些兴奋。
他拍拍苏长顺的肩膀:“苏干事,甭担心。看我的,这玩意儿,原理都差不多,手熟了就好。“
只见许富贵熟练地打开片箱,小心地取出几个核心的素材片盘,在剪辑台的掛架上掛好。然后他调整好放大镜的高度和焦距,脚轻轻踩下踏板,双手轻轻推拉胶片…
胶片上的画面瞬间动了起来,无声的画面,在放大镜下清晰地呈现出李庆祥那张专注,严厉又饱经沧桑的脸,和他身边贾东旭那咬牙硬撑,汗水淋漓的侧脸。
连铁锤砸在烧红钢铁上迸射的细小火星都看得清清楚楚。
“嘶——“
苏长顺和许大茂同时吸了口气。
这种直接在高倍放大镜下观看原始胶片影像的衝击力,是后世液晶显示器无法比擬的,颗粒感十足,却又带著一种原始的真实力量感。
许富贵一边脚踩踏板控制胶片的速度,手调节微调旋钮寻找精確帧,一边对苏长顺说。
“苏干事,按您剧本的要求,李师傅这段最出彩的,就是他眼神和落锤那个发力点的配合,我们得把这一小段找出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