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冰冷的空气,也隔绝了那些审视的目光。
她靠在座椅上,胸口剧烈地起伏著,大口地喘著气。
刚才那一幕,反覆在她脑海中回放。
那冰冷的枪口,那句“我们不认识什么钟正国”,像魔咒一样縈绕不散。
“夫人……我们……”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著她苍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
钟小艾闭上眼睛,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她失败了。
彻彻底底地失败了。
而且是以一种她从未想像过的、最屈辱的方式。
权力,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它告诉她,当更强大的权力出现时,她所倚仗的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
现在,她该怎么办
她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却濒临烧毁的计算机,疯狂处理著刚才涌入的、顛覆她全部认知的信息。
军方。
不认她父亲的军方。
这意味著什么
她不敢深想,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去想。
这不是简单的部门衝突,也不是地方与军队的摩擦。
这是一种更高层面的意志,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凌驾於汉东现有权力结构之上的力量。
侯亮平,他到底捅了多大的一个马蜂窝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必须自救,必须把侯亮平捞出来。
车內的空气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
“去省公安厅。”
她终於开口,声音沙哑乾涩,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司机愣了一下,透过后视镜看著她毫无血色的脸,没敢多问,立刻调转车头,朝著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驶去。
省公安厅,汉东省权力的又一个象徵。
那里有她父亲的老部下,有无数看著她长大的叔叔伯伯。
在过去,她一个电话就能办成的事,比许多人跑断腿都管用。
那是她的另一个主场。
然而,当那座庄严的灰色建筑出现在视野中时,钟小艾的心臟却猛地一沉。
以往觉得亲切可靠的大楼,此刻却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盘踞在城市的中心,冷漠地注视著她。
门口闪烁的警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像是在警告所有企图越界的人。
她忽然没有了下车的勇气。
那些军人说的“我们不认识什么钟正国”,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如果……
如果公安厅的人也用同样的態度对她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她遍体生寒。
她不能再承受一次那样的羞辱。
车子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下。
司机熄了火,车內陷入一片死寂。
钟小艾看著不远处那栋大楼,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机。
还有最后一张牌。
也是最大的一张牌。
她的父亲,钟正国。
无论汉东这盘棋变得多么诡异,无论那个赵援朝是什么来头,她不相信,这股力量能完全无视她父亲的存在。
她必须让他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让他来终结这场荒唐的闹剧。
她颤抖著手指,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父亲”。
这个名字,曾是她所有安全感的来源,是她行走於世的最大底气。
她深呼吸,按下拨號键。
听筒里传来“嘟——”的连接音,每一声都像锤子敲在她的心上。
她屏住呼吸,等待著那个沉稳、威严、能让她瞬间安心的声音响起。
一声。
两声。
三声……
就在她几乎要以为电话无人接听时,听筒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转入语音信箱的提示音,而是一种更加冷酷、更加决绝的忙音。
“嘟。”
电话,被掛断了。
不是没接到,是被人从另一端,亲手按掉了。
钟小艾的身体僵住了,整个人仿佛被瞬间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躯壳。
她难以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