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厂长带著一群人走进来，领头的中年男人穿著中山装，袖口別著钢笔，眼神锐利得像刚磨过的刨刀。

“李副厂长亲自来，这任务肯定不一般。”

孙师傅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半步。

李副厂长径直走到两人面前，指著张卫国对中山装男人说：“老张，这就是张卫国。

別看他年轻，七级木工的手艺是实打实的，上次那批雕衣柜，他做的活儿连外贸商看了都竖大拇指。”

又转向张卫国，“小赵，这是张工程师。”

只说是工程师，没提具体单位。

张卫国心里透亮——多半是保密单位的活儿，以他现在的级別，还没资格打听更多。

张工程师打量著他，眉头微蹙，语气里带著明显的失望：“小赵，你比我想的年轻太多。

李副厂长说你是七级木工，我还以为你至少三十多了。”

他从公文包抽出张图纸，在工作檯上铺开，“这次要做的是发动机支架，得承受高频震动和高温，对木材硬度和榫卯精度要求极高。

来你们厂之前，我跑了三个木器厂，连两个八级木工都没搞定，你还有信心接吗”

在他看来，年轻人手劲不稳，经验也浅，这种精细活儿怕是难成。

“我得看看木料和图纸才知道。”

张卫国的目光落在图纸上，支架的承重节点標著密密麻麻的参数，榫卯结构是少见的“龙凤扣”，確实比寻常家具复杂十倍。

张工程师点点头，身后的小伙子打开金属箱，露出两块深褐色的木料。

“这是进口的坤甸木，硬度堪比钢铁。”

他把木料推过来，“你先试试开榫。”

李副厂长的手心沁出细汗——他昨天向老张推荐张卫国时有点冒进，这会儿见对方眉头不展，心里直打鼓：“小赵，你可得爭口气。

完成了我给你申请劳模，在老张面前，咱们厂也能扬眉吐气。”

“我能做。”

张卫国抚摸著木料的纹理，指尖传来冰凉坚硬的触感，篤定地说。

“这可不是开玩笑！”张工程师的声音陡然严肃，“零件用在大型设备上，一套支架成本上千，不能浪费，你明白吗”

“让他试试！”李副厂长咬咬牙，往张卫国身后站了站，“小赵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说行就一定行。”

工作檯周围很快清出片空地，李副厂长和老张带来的人围成半圈，眼睛都不错地盯著。

张卫国拿起划线笔，在木料上勾勒出榫头轮廓，笔尖划过木材的“沙沙”声在寂静的车间里格外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推起刨子，木屑如雪纷飞，中途没停，一气呵成开出个完美的“龙榫”。

“快，拿卡尺和应力检测仪！”张工程师亲自上前，卡尺卡在榫头两侧，反覆测量三次，突然笑了：“好！非常好！小赵，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他握住张卫国的手，力道大得像在攥铁块，“我向你道歉，是我犯了经验主义，看你年轻就质疑你，事实证明我错了。”

李副厂长笑得眼睛眯成条缝，拍著张卫国的肩膀：“我就说嘛，咱们厂的小伙子不输任何人！”

“老李，你不够意思！”张工程师转向李副厂长，语气带著点埋怨，“藏著这么个高手，怎么不早说小赵，想不想换个单位我们那的设备和材料，比这儿强十倍。”

“老张，你这是挖墙脚啊！”李副厂长急了，往张卫国身前挡了挡，“我们厂也需要人才。”

“我是珍惜人才，你们厂的活儿大多是桌椅板凳，对精度要求不高，屈才了。”

张工程师还在劝，眼里的欣赏藏不住。

“让小赵自己选吧。”

李副厂长嘆了口气——他拦不住保密单位的人，只能听天由命。

“谢谢张工程师赏识，但我喜欢在轧钢厂。”

张卫国笑著摇头，他现在的生活挺好，没必要折腾。

张工程师一脸遗憾，李副厂长却心怒放，当场宣布：“小赵，给你放三天假，从明天开始专心搞这个项目！需要啥材料设备，直接去找仓库主任。”

这时，易中海挤了过来。

他刚才一直在砂轮房假装磨刀具，耳朵却支棱著听动静，见张卫国成了焦点，心里酸得像吞了醋，强笑道：“李副厂长，张工程师，我是八级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