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先不管京城之内如何鸡飞狗跳,
魏忠贤集团和文官集团怎么博弈,
镜头转到......
京郊,董家洼。
早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林间还带着雨后的湿润。
一声粗犷的怒吼打破了小河边宁静:
“小兔崽子!给老子滚上来!”
只见满桂铁青着脸,裤腿挽到膝盖,
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河边的淤泥里,一只大手如同铁钳般,
死死揪着曹变蛟的耳朵,把这光溜溜的小子从齐腰深的河湾里硬生生提溜了出来。
水花四溅,曹变蛟像只落汤鸡,冻得嘴唇发紫,小身板瑟瑟发抖。
“满…满大叔……”
曹变蛟缩着脖子,两只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
“课业呢?!老子问你,今早的马术练了吗?拳脚功夫耍了吗?”
满桂瞪着一双牛眼,怒气冲冲,手指头差点戳到曹变蛟的鼻尖上。
“没……没做完……”
曹变蛟脑袋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
“没做完你就敢往河里钻!”
满桂的火气“噌”地又窜高了三丈,声音震得林子里的鸟都扑棱棱飞走了,
“昨晚上刚下了暴雨,这山涧里的水说涨就涨!
你小子有几条命?啊?
要是来个山洪,把你卷跑了,老子……老子怎么跟殿下交代?!”
想到那个后果,满桂自己都打了个寒颤,后怕不已。
他看着曹变蛟冻得发青的小脸,一腔怒火最终化为一声无奈又沉重的叹息。
他指了指岸边石头上一堆叠放整齐的粗布衣服,没好气地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老子把衣裳穿上!
滚回营地去!今天不把《千字文》抄完十遍,不准吃饭!”
“哦……哦!”
曹变蛟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爬上岸,哆哆嗦嗦地开始往身上套衣服。
满桂这才把目光转向旁边几个垂手肃立,大气不敢出的亲兵,
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
“你们几个混蛋!
连个娃娃都看不住?
要你们何用!
自个儿去军法官那儿,每人领十鞭子!
再让老子发现一次,老子亲自抽死你们!”
“是!将军!”
几个亲兵冷汗直流,赶紧抱拳领罪,然后忙不迭地上前,
帮着还在跟衣带搏斗的曹变蛟穿好衣服,
几乎是架着他,飞也似的朝着营地方向跑去。
满桂看着他们消失在林间的背影,
这才揉了揉发胀的眉心,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他转头望向京城方向,眉头紧锁,心中暗自嘀咕:
“殿下进城都好几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大步流星地朝着营地走去。
此时的董家洼临时营地,却是一片井然有序、生机勃勃的景象。
孙承宗留下的五百辽东精锐,显然深得督师调教,军纪严明。
营地依着山势搭建,帐篷排列整齐,壕沟、拒马一应俱全。
空地上,士兵们各自忙碌着:
有的在精心遛刷战马,动作熟练;
有的在军官带领下操练阵型,喊杀声低沉有力;
还有的则在擦拭保养兵器,寒光闪闪。
营地门口,几个火头军正架着大锅烧水,袅袅炊烟升起。
七八个董家洼的村民,挎着篮子、提着鸡鸭,
正小心翼翼地跟火头军交涉着,
用自家产的蔬菜、鸡蛋换取一些亮晶晶的铜钱,
或者更珍贵的,一小撮雪白细腻的上好精盐。
那盐品质极佳,远非民间常见的粗粝灰暗的土盐可比,
正是钟擎拨付给队伍的军资之一。
经历了最初的戒备,这些质朴的村民发现这群官兵非但不扰民,
买卖还公平,甚至偶尔会帮村里修补破损的房舍,态度也渐渐从畏惧变成了亲近。
而这些辽东来的军汉们,在鬼王殿下“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的严令下,
加之孙承宗的平日训导,也渐渐明白了“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