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的骑兵潮水般退了下去,在距离新安边营一里多外重新集结。
人马带起的烟尘缓缓沉降,露出满地狼藉的尸首和哀嚎的伤兵,
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受挫,让联军各部的首领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很快,几名核心人物便聚到了中军位置,气氛凝重地商议起来。
“不能退!”
黑石部的巴图鲁第一个开口,他粗壮的手指狠狠指向远处的边营,
眼中闪烁着混合着愤怒和贪婪的光,
“你们都看见了!
明国人的火器比以往犀利得多!
还有那能射穿人马的重弩!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座营垒里囤积着好东西!
打下它,不光能得到里面的兵甲粮草,
这座坚城本身更是绝佳的落脚点!
到时候咱们进可分出轻骑深入明国腹地劫掠,
退可据此城固守,就算明军大队来援,
实在守不住,咱们抢够了再走也不迟!”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蒙古贵族典型的劫掠逻辑,
以战养战,占据要地,灵活进退。
鄂尔多斯部的达尔罕却搓着下巴,眼神游移不定:
“巴图鲁首领,何必硬碰硬?
咱们已经围住了这里,他们又不敢出来。
要我说,不如留下部分人马监视,主力直接绕过这座营,奔袭后面的村镇!
那儿的财物女子岂不是任咱们取用?
何必在这硬骨头身上浪费时间和儿郎的性命?”
他更倾向于传统的打了就跑的劫掠方式,不愿承受强攻的损失。
另外几个小部落的头人和盗匪首领也纷纷附和达尔罕,
他们一路抢掠已经得了不少好处,还裹挟了大量人口,实在不愿在坚城下流血。
甚至有人低声嘀咕:
“不如见好就收……”
沙俄哥萨克头目伊凡诺夫,
则一直用他那双老鹰般的眼睛仔细观察着远处的营墙,
此刻突然冷冷开口,声音里竟然带着隐隐的兴奋:
“明军的火铳,射程似乎比我们的制式火绳枪还要远一些。
还有那种床弩……结构很特别。
这座城里,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技术和工匠。”
他舔了舔嘴唇,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为了得到这些,值得冒一次险。”
技术和情报,才是他最大的目标。
端坐马上的联军主帅——巴图鲁,
一双狼眼锐利地扫过争执不休的众人,将各种心思尽收眼底。
他深知联军内部各有盘算,但到嘴的肥肉绝不能丢,
更何况这座显示出不寻常武备的边营,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和警惕心,
必须尽快拔掉这颗钉子,以免明军援兵抵达后形成夹击。
“够了!”
巴图鲁低喝一声,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不允许有人还敢质疑他:
“撤退?绕行?你们以为明国的援军会给我们多少时间?
这座营垒必须拔掉,而且要快!”
他目光阴沉地望向新安边营,下达了最终命令:
“强攻!立刻伐木,打造简易攻城器械!
把我们刚从那几个小堡里缴获的几门小炮也用上!”
他顿了顿,面色变得更加冷酷:
“至于人手……我们一路收拢裹挟来的那些牧民,
还有抢来的丁口,凑一凑也近万人了。
养了他们这么久,该派上用场了。”
他的意图很明显:
驱赶那些被俘获和裹挟的蒙古牧民、流民作为前驱,
让他们扛着临时砍伐树木钉成的粗糙大木盾、门板,
推动仓促打造的简陋攻城塔和攻城锤,去消耗守军的箭矢、火药和体力。
用这些“炮灰”的生命,去填平通往胜利的道路。
“守军不过几百人,我们就是用尸体堆,也能堆上他们的墙头!立刻去办!”
巴图鲁挥手下令,杀伐果断。
命令迅速传下,联军大营如同一个庞大的蜂巢,
开始为了下一轮更残酷、更血腥的进攻而疯狂运转起来。
无数的牧民和俘虏在皮鞭和刀剑的驱赶下,哭嚎着走向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