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城。
那时的他,是明廷寄予厚望的"
辽左柱石"
,麾下三万将士皆愿为之效死命。
而天启元年三月那场沈阳大战,更是惨烈到被载入史册。
钟擎清晰记得史料中的细节:努尔哈赤率数万八旗军顺浑河而下,先用数十骑佯攻试探,再以轻骑诱敌。
贺世贤性情刚烈,率亲兵出城迎战,却中了后金的伏击,边战边退至西门时中箭坠马。
城破的那一刻,尤世功本可率军突围,但他选择与沈阳共存亡,
史料里用"
力战至死"
四字概括他的结局,可钟擎此刻想来,那背后该是何等悲壮:
当后金军踩着填壕的土块涌入东门,当明军的火炮因连续射而炽热到装药即喷,
尤世功率领残部在街巷中展开白刃战,身被数创仍挥刀杀敌,
最终力竭倒在坍塌的钟楼之下,与贺世贤一同殉国。
"
忠烈可嘉,骨鲠之臣"
,这是《明史》对尤世功的评价。
朝廷追赠他为少保,赐谥号"
忠愍"
,将其灵位供奉于辽东忠烈祠,与贺世贤并列。
民间更是流传着他"
血染钟楼"
的故事,说他战死时手中仍紧握着总兵银印,至死都未让印信落入敌手。
可谁能想到,史书上铁板钉钉的"
殉国"
,竟藏着这样一段死里逃生的隐情?
钟擎站在帐篷外,望着远处营地里炊烟袅袅的景象,
脑海里尤世功的生平与眼前的现实反复交织,忍不住轻声感叹。
这位出身将门的将领,自少投身行伍,凭着悍勇与治军严谨在辽东战场崭露头角,
沈阳大战时明明可率残部突围,却选择与城池共存亡,正史里“力战至死”
的忠烈底色,
如今却成了戴罪逃亡、满身伤痕的模样。
本该镌刻在忠烈碑上的名字,偏遇上魏阉当道的腌臜世道,
连殉国的荣光都成了奢望,这般壮烈却又这般坎坷,实在是生不逢时的悲怆。
他又想起史料里明明白白记载的“天启元年沈阳破,总兵尤世功与贺世贤同殉国”
,
那是白纸黑字写就的结局,可眼下那人就活生生躺在帐篷里。
钟擎眉头渐渐蹙起,心里冒出个大胆的念头:
难不成自己所在的这个大明时空,本就不是正史里记载的那个?
又或者,是自己带着未来物资“乱入”
这片天地,像蝴蝶扇动翅膀般,已经悄然改变了原本的历史轨迹?
这个猜测让他心头一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若是时空本就不同,那往后的局势或许会彻底偏离史书。
若是自己改变了历史,那尤世功的出现,会不会只是个开始?
他看向医疗帐篷的方向,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
这位“本该殉国”
的总兵,或许就是这个时空偏离既定轨道的第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