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诺!卑职定不辱命!”那名神射手单膝跪地,双手接过绢帛,眼中闪烁着激动与决绝。能为皇帝传递如此重要的文书,是莫大的荣耀。
他快步走到车阵边缘,选了一处高地。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将那方绢帛仔细地绑在特制的响箭箭杆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力贯双臂,张开了他那张巨大的强弓。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咻——嘭!”
响箭带着特有的凄厉尖啸,划破战后短暂的寂静,如同一只传递天谕的神鸟,高高飞越了满是尸骸的峡谷,向着鲜卑溃兵逃窜的方向疾驰而去!那箭尾绑缚的素白绢帛,在灰暗的天空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
所有人的心,似乎都随着那支箭一同飞了出去。羽林卫们忘记了疲惫,段颎眯起了眼睛,卢植捻着胡须,紧张地眺望。就连远处游弋的汉军骑兵,也下意识地放缓了动作,望向箭矢消失的天际。
刘宏站在銮驾旁,负手而立,面色平静,唯有微微攥紧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些许波澜。这是一场赌博,一场心理上的豪赌。他在赌人性中对生存的渴望,对强权的恐惧,以及对未来安稳的向往。
那支承载着大汉皇帝意志的响箭,并未落入无人之境。它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抛物线后,力竭坠落,恰好掉在了一群刚刚逃出生天、惊魂未定的鲜卑溃兵中间。
突如其来的异物让这些溃兵吓了一跳,纷纷持刀戒备。但当他们看清只是一支箭,以及箭上绑着的绢帛时,好奇心压过了恐惧。
一个识得几个汉字的鲜卑小头目,小心翼翼地捡起了箭和绢帛。他展开绢帛,磕磕绊绊地读了起来。起初,他的脸色因为被斥责而变得难看,但随着读下去,他的眼神开始剧烈闪烁,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缚檀石槐或其骨心以来降者,封千户侯,赏千金!”
“……愿降者,赦其前罪,划给草场,许以互市,永为汉藩!”
这些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耳边炸响。千户侯!千金!草场!互市!这是他们这些普通部众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而与之相对的,是“天兵所指,齑粉无遗”的恐怖前景。
周围不识字的鲜卑士兵焦急地围拢过来,催促他快念。当这小头目用鲜卑语断断续续地将内容翻译出来后,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汉人皇帝……说的是真的吗?”
“千户侯……那得有多少牛羊和奴隶?”
“互市……以后就不用拼命抢,也能换到盐和茶了?”
“可是……背叛大单于……”
“大单于?龙城都被烧了!‘破山’大人也死了!汉军这么厉害,我们还能赢吗?”
恐惧、贪婪、疑虑、对生存的渴望……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些溃兵心中交织、发酵。求生的本能,开始压倒对檀石槐的忠诚。
消息如同草原上的野火,以惊人的速度向着更远处的鲜卑营地蔓延而去。恐慌和猜忌,不再是源于汉军的刀剑,而是源于这轻飘飘的一纸文书,源于汉帝那看似宽容,实则诛心的承诺。
与此同时,在数十里外,檀石槐临时设立的金顶大帐内。
这位刚刚经历龙城被焚、伏击失败的鲜卑雄主,正脸色铁青地听着各部大人关于损失的汇报。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神色慌张地捧着一方绢帛,连滚爬爬地冲进大帐:“大……大单于!不好了!汉……汉帝射来了箭书!”
檀石槐一把夺过绢帛,他虽然不精通汉文,但身边自有通译。当通译战战兢兢地将内容翻译出来后,整个大帐瞬间死寂!
“砰!”檀石槐猛地将面前的酒案掀翻,酒水肉食洒了一地。他额角青筋暴跳,双眼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雄狮,怒吼道:“刘宏小儿!安敢如此辱我!!!”
他环视帐中神色各异的部落首领,从他们躲闪的眼神中,看到了那箭书已经开始生效的可怕事实。猜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传令!”檀石槐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凡敢私议箭书、动摇军心者,立斩!各部收紧人马,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与汉军有任何接触!”
他试图用强权和杀戮来压制这股正在滋生蔓延的恐慌。但他心里清楚,有些东西,一旦出现,就很难再彻底消除了。
峡谷这边,派出的斥候带回了初步的消息。
“陛下!箭书已传入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