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刘宏褪去了祭天时的玄色冕服,换上了祭祀祖先的绀色礼服。他在高祖、光武等一位位先帝的神主前行礼、献祭,将改元“昭宁”、开创新政的决策,郑重地禀告列祖列宗。
“……子孙宏,不肖,蒙祖宗余烈,得保社稷。今内忧稍弭,外患未绝,然革新之机已至,守成不足以应对变局。故冒天下之大不韪,行非常之政,立‘昭宁’之号,望祖宗在天之灵,明鉴此心,佑我汉室,再创辉煌!”
他的告祖祝词,比祭天时更多了几分对变革的解释与对未来的恳请。在这庄严肃穆的庙堂之内,面对冰冷的牌位,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开创了大汉四百年基业的雄主们审视的目光。
祭祖完毕,已是午后。刘宏于太庙前的广场上,设宴款待宗室与有功之臣。气氛比起南郊的肃穆,稍显轻松,但依旧笼罩在一种盛大典礼后的特殊氛围中。
酒过三巡,刘宏举杯,环视在场众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与决断:“今日改元‘昭宁’,非为朕一人之荣光,乃为我大汉之新生!自今日始,旧章翻过,新篇已开!望诸卿与朕同心协力,共筑‘昭宁盛世’!”
“臣等谨遵圣谕!愿为‘昭宁盛世’,效犬马之劳!”众人齐声应和,声震屋瓦。
然而,在这片看似和谐的表象之下,暗流依旧在涌动。
太傅袁隗捧着酒杯,来到刘宏面前敬酒,言辞恳切:“陛下今日告天祭祖,定鼎‘昭宁’,功盖千秋!老臣见大汉有此明主,心中不胜欣喜。只是……”他话锋微转,面露忧色,“只是如今北疆战事又起,张举逆贼勾结胡虏,为祸甚烈。陛下改元伊始,便逢此战乱,恐非吉兆啊。是否……暂缓北伐,先行安抚,待‘昭宁’新政根基更固,再图征伐?”
他这番话,看似老成谋国,实则包藏祸心。若北伐因“吉兆”而暂缓,则朝廷威信扫地,张举叛乱坐大,北疆将永无宁日,所谓“昭宁盛世”也成了笑话。
刘宏尚未开口,坐在下首的曹操却突然放下酒杯,朗声道:“袁太傅此言差矣!正因‘昭宁’新立,才更需以雷霆手段,扫清寰宇!张举逆贼,背国投敌,此乃十恶不赦之大罪!若因其而暂缓王师,岂非示弱于天下,令忠臣义士寒心,令跳梁小丑效仿?陛下,臣以为,此战非打不可,而且要快打,狠打!正可借此逆贼之血,为我‘昭宁’元年,祭旗!”
曹操的话,掷地有声,直接驳斥了袁隗的“缓战”论调。
刘宏赞赏地看了曹操一眼,随即目光淡淡扫过袁隗,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道:“袁太傅关心国事,朕心甚慰。然,孟德所言,方是正理。‘昭宁’之‘宁’,非委屈求全之宁,乃是以战止战、以杀伐换来之宁!此战,关乎国体,关乎新政威信,更关乎‘昭宁’二字,能否真正屹立于世!岂能因虚妄之‘吉兆’而裹足不前?”
袁隗脸色微微一僵,旋即恢复常态,躬身道:“陛下圣虑深远,是老臣迂腐了。”
大典终散,繁复的礼仪过后,喧嚣退去,南宫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却又似乎与往日截然不同。
刘宏独自一人,漫步在南宫高高的台基之上。身上沉重的礼服已经换下,但他感觉肩头的责任,却比那十二章纹冕服更加沉重。他俯瞰着脚下这座沐浴在“昭宁”元年夕阳余晖中的巨大城市,心中百感交集。
祭天告祖,改元易号。这不仅仅是一个形式,这是一个宣言,一个与过去彻底划清界限、开启一个全新时代的宣言。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终于将帝国的航船,从腐朽破败的旧码头,强行拖拽了出来,并为其命名了新的航向——“昭宁”。
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所有的功过是非,都将与“昭宁”二字紧密相连。成功,则“昭宁盛世”流芳百世;失败,则“昭宁乱政”遗臭万年。再无退路。
“昭宁……光明安宁……”他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嘴角泛起一丝复杂的笑意。这世上,哪有凭空而来的安宁?所有的光明,都需要有人手持利剑,在黑暗中劈杀出来;所有的安宁,都需要有人挺起脊梁,在风雨中坚守出来。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拨乱反正的皇帝,更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创者与奠基人。未来的史书,会如何评价他和他的“昭宁时代”?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打破了黄昏的宁静。刘宏没有回头,也知道来者是谁。
“文若,都安排好了?”他望着远处开始亮起星星点点灯火的城市,轻声问道。
荀彧走到他身侧稍后的位置,躬身答道:“回陛下,大典一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