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嗷”一嗓子哭开了头,声音又尖又亮,能穿透大院又厚又密的老槐树树叶,直冲苍穹,把附近带孩子、晾衣服的军嫂都引了过来。
“没天理,欺负人啊。”
“黄桂兰和她三个儿媳妇欺负我,泼我了身屎尿,还想打我。”
“陈主任,你看,黄桂兰的三个儿媳妇,一个拿着棍子,一个拿着扫帚,这是想打死人呀。”
着,她往地上一躺。
短腿胡乱蹬,掀起一阵尘土,带着屎尿的骚臭味。
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散了几缕,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淌,“陈主任,你不给我做主,我就不活了啊。”
陈主任也是头疼。
在大院里面,这周婶子不是跟这家吵架,就是跟那家吵架,一会儿是借人油盐酱醋不还,一会儿是偷拿人家晒在门口的辣椒、花生,一会儿是在背后人坏话被听见了跟人打架。
此刻虽是瞧着周婶子一身狼狈,哭喊着被人欺负了,但陈主任没那么傻。
这周婶子肯定是先挑事的那个。
陈主任一脸严肃道,“周婶子,有啥话你起来好好,别在地上撒泼打滚。”
黄桂兰是晓得周大红的手段的,今天陈主任不满足周大红,周大红是不会从地上起来的。
她轻轻拉了拉站在面前的乔星月和孙秀秀两妯娌,往前挪了几步,走到陈主任面前,主动道,“陈主任,事情是这样的。我本准备带着我三个儿媳妇,去百货大楼给我家星月买两身新娘子的衣赏。你也知道,我家星月就是我家老四五年前在茶店村娶的媳妇。只不过这几年没见,星月瘦下来,我家中铭没认出来。”
黄桂兰这般陈述,是想让围观的人都听着,星月就是中铭的媳妇。
免得日后被编排。
这事,陈主任是知道的,就在今天早上,陈主任还收到了谢家老大谢中毅给他送过去的喜酒请帖。
黄桂兰继续补充,“我们四婆媳刚出门,这周大红就在我背后我儿媳妇坏话,她我三个儿媳妇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跟狐狸精一样,骚得很。这事大家都可以做主。”
有陈主任在,围观的人不敢假话,纷纷应声。
“桂兰嫂子得没错,是周婶子先编排谢家三个儿媳妇。”
地上的周大红短腿用力乱蹬,蹬完了指着黄桂兰尖着嗓子哭道,“那她泼我一身粪,你们咋不。她三个儿媳妇还打人。”
张红梅扯着大嗓子,“谁打你了?我们可没见谢家三个儿媳妇动手。”
陈主任又询问了一番,了解真实情况后,看向黄桂兰,“桂兰嫂子,周婶子编排你家儿媳妇确实不对,但你也不该拿大粪泼周婶子。”
听闻陈主任这么一,周大红腰反更硬,“黄桂兰,你今天不仅要跟我赔礼道歉,还要赔钱。我这鞋子衣服全脏了,你得拿钱给我买身新衣裳,我也不要多了,你给我二十块钱。”
上回她打了谢家孙女,赔了乔星月十块钱,到现在周大红还记着仇。
闻言,陈主任眼神凌厉地瞪过去,“你还想要钱,你要是不在背后人家儿媳妇坏话,人家桂兰嫂子能这么生气吗?”
“这样。”陈主任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周婶子,桂兰嫂子,大家都是邻居,互相让让,你们都跟对方道个道,这事就算了。”
算了?
那可算不了。
黄桂兰以前也是顾忌太多,处处忍气吞声。
她掷地有声道,“陈主任,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把话撂这里,下回周大红若是再敢在背后我三个儿媳妇还有我孙女的坏话,我照样拿大粪泼她。要我道歉可以,她上次编排我儿子儿媳妇是特务分子,这次又我儿媳妇是骚货狐狸精,她先写一千字检讨贴在大院公告栏,我就今天泼她大粪的事道歉。”
着,黄桂兰一手拉着乔星月,一手拉着孙秀秀,又喊了一声沈丽萍,“走,咱回家洗洗,赶紧去百货大楼办正事。”
张红梅见孙秀秀和沈丽萍扔掉手上的棍子和扫帚,跟着乔星月黄桂兰进了院门,不由作了证,“陈主任,上回周大红和邓盈盈江春燕一起编排谢家四儿媳妇和谢家老四是敌特分子的事,我可以作证。这保卫科都查清楚了,周大红倒好,在大院到处宣传谢家老四和四儿媳妇是敌特分子。”
王淑芬也插了一嘴,“这事我也能做证。”
周围的邻居也纷纷证实,“这事是真的。”
闻言,陈主任指着仍旧坐在地上的周大红,真不知道该她什么好,“周婶子,你平日里别人东家长西家短也就算了,这敌特分子的帽子也是能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