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是一座典型的哥德式建筑,通体以白石砌成,尖塔林立,拱窗如剑。高耸的飞扶壁支撑著穹顶,石柱间雕刻著层叠的圣歌浮像与天使群像。
正门上方嵌著一轮镀金的太阳圣徽,十二道光芒向外放射。
——教皇宫。
听名字也知道,这里是太阳神教对外最高领袖,教宗沙利叶的府邸。
多年以来,这座宫殿的访客都远远多於金狮堡,从王公贵族到商贾名流,无不以获得此间邀约为无上荣耀。
只不过,这一切都在两年前的某个夏日戛然而止。
隨著这两年间教会的权势急剧收缩,如今的教皇宫早已冷冷清清,就连门前的守卫也早被国王换成了自家的近卫,
伯多禄面无表情地看了片刻,这才低下头,抬步走向大门。
两名值夜的卫兵目视前方,头盔反射著冰冷的月色。
白袍教士从二人身侧经过,没有通告,也没有招呼,伸手推开铁门,就这么径直走了进去。
吱呦——
厚重的铁门在静夜中发出一声悠长的摩擦声。
其中一名卫兵微微皱眉,偏头一看。
就见铁门不知何时又缓缓晃开了一条缝。
“咦门怎么开了”
伯多禄脚步平稳地穿过幽暗的大殿。
一路穿过艺术长廊,越过陈列著圣器与油画,直至抵达教宗寢殿,抬手推开房门。
屋內传来细微的鼾声。
床榻上,一名白髮白须、面容慈祥的老者静静横臥。背后那对洁白的羽翼半敛在床褥之间。
沙利叶,自从这位教宗冕下两年前让路西法揍得半死昏迷后,便一直被安顿在这里。
起初,圣徒们还会每日在殿中祈祷,盼他醒来重整教会,把那见鬼的黑袍宰相给干掉。
可时间如潮,热忱终归被消磨殆尽。
如今,甚至在无人来看他,烛台上的蜡油都凝成一层层灰黄的褶皱。
毕竟事到如今,就算老教宗奇蹟醒来,也根本不是齐格飞的对手了。
大伙都紧紧抱住罗德里克的大腿,昔日太阳神官们最看不上的摩恩国王,成了寒风席捲之下,他们唯一的庇护所。
伯多禄静静注视著沙利叶,分明是圣徒,可他的目光毫无敬意,甚至带著赤裸裸的不满与轻蔑。根本不像是在看上级,而是在看一个不成器的废物下属。
床上的老者眉头微颤,唇间低低呢喃著:
“別…別打了……別……”
伯多禄平静的脸色上露出一抹恼怒,双眼忽地化作璀璨的金色。
圣典在他手中燃起炽亮的金炎,化作一柄通体银白的竖琴。琴身如翼,七根琴弦闪烁著光辉,似由天光编织而成。
他抬手,指尖轻拨。
叮
一声清悦的琴音在寢殿內盪开,音波宛若涟漪,穿透昏暗,溶进梦境的深处。
“沙利叶,该醒醒了。”
老教宗始终在做梦。
他梦到墮天使的黑翼遮天蔽月,梦见他手中变化莫测的【七宗罪】,还梦见他刻意拋开【七宗罪】,用暴雨般的拳头將自己打成沙包……
他想逃,却一次次被对方像抓鸡仔般揪住翅膀拽回来。
忽然,一道温暖的金光划破黑暗,眼前那丧星般的墮天使终於在金光下如灰尘般消散。
沙利叶缓缓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久违的映入一张路西法以外的陌生面庞。
“你……是谁”他虚弱地发问。
目光渐渐聚焦,他发现自己並不认识面前这个气质冷淡的中年教士,但下一瞬,目光却落在对方手上那张银色的竖琴上。
“【慷慨之琴】!”
老教宗的瞳孔骤然收缩,迷离的大脑霎时清醒,整个人几乎是从床上翻身而下,单膝著地,低头致礼:
“沙利叶,参见天使长大人!”
“伯多禄”冷眼扫著他:
“你倒还认得我呀。这些年睡得舒服吗”
沙利叶额角渗出冷汗,神色尷尬,急忙咽下一口唾沫,强作镇定地岔开话题:
“尊敬的天使长……请恕属下冒昧,您此番亲临凡间,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
“伯多禄”听得面色铁青,近乎是气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