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政策演变史,成了他另一个重要的学习方向。他试图从历史的脉络中,理解政策是如何一步步松动、调整,甚至转向的。那些充满斗争色彩的会议记录、政策文件汇编,虽然读来枯燥且充满意识形态语言,但韩风强迫自己从中剥离出有用的信息碎片,与自己脑海中的“关键词”进行对照和推演。
这种高强度的、多线程的脑力消耗是惊人的。几天下来,韩风的眼窝深陷下去,脸色比兑换知识碎片后那几天好不了多少,眼底的青影浓得化不开。他常常在图书馆一待就是一整天,除了啃干硬的窝头充饥,几乎不离开座位。强烈的求知欲和巨大的时间紧迫感,像两条鞭子,一刻不停地抽打着他。
这天下午,韩风正深陷在一篇关于“价值规律在社会主义制度下的作用”的争论文章中,眉头拧成一个死结。文章引经据典,各种理论观点交锋激烈,但对于他迫切想了解的“双轨制”具体操作,依旧避而不谈。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仿佛在泥潭里挣扎,越用力,陷得越深。
“还在跟它们较劲呢?”一个清泉般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韩风猛地回神,抬头看见周晓白亭亭玉立地站在桌旁。她今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碎花衬衫,手里拿着两本书,阳光透过高窗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她清澈的目光落在他面前堆积如山的书本和报纸上,又落在他憔悴的脸上,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嗯,”韩风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有些问题,钻进去了,一时找不到出口。”他没有具体说是什么问题,但眉宇间的困惑和沉重显而易见。
周晓白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将带来的书轻轻放在桌上。一本是亚当·斯密的《国富论》节译本,另一本是她自己誊抄的、字迹娟秀的关于古典经济学流派的笔记。
“看你最近看的都是些…很‘硬’的书,”周晓白斟酌着词语,目光扫过那本《资本论》,“我父亲常说,登高必自卑。理论大厦的根基很重要,但也不能只盯着根基,忘了看整个建筑的结构和目的。”她将《国富论》往韩风那边推了推,“或许…可以从这里开始?看看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最初是如何被描述的。也许…能给你些不同的角度?”
韩风看着那本薄薄的节译本,心中微微一动。周晓白的家学渊源,此刻展现出了巨大的价值。她提供的视角,正是他所极度匮乏的、更为系统和宏观的西方经济学基础。他像在沙漠中跋涉的人看到了清泉,立刻接了过来:“谢谢!太及时了!我…我有点钻牛角尖了。”
周晓白浅浅一笑,那笑容像春风拂过冰面,带着暖意:“看你这样拼命,真怕你把身体熬垮了。有什么特别想不通的?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你想想?或者…至少当个听众?”
韩风看着周晓白真诚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鼓起了一丝勇气。他压低了声音,指向报纸上那段关于“市场调节”的报道:“你看这里,‘在保证完成国家计划调拨任务的前提下,利用市场调节的辅助作用’… 这个‘辅助作用’,它的边界在哪里?哪些领域可以‘辅助’?辅助到什么程度?这种‘计划’和‘市场’并存的情况,会产生什么样的具体问题?比如…价格会不会出现两种体系?如果会,该怎么管理?漏洞又在哪?”
他问得急切,问题尖锐而具体,完全超出了普通中学生,甚至很多成年人的思考范畴。周晓白听得十分专注,清澈的眼眸里先是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深深的思索。她思考了片刻,坦诚地摇摇头:“你问的这些问题…很深刻,也很现实。我一时也答不上来。这涉及到非常具体的政策制定和执行层面了。”她顿了顿,看着韩风眼中那难以掩饰的失望和焦灼,犹豫了一下,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试探:“要不…我帮你问问…我父亲?”
韩风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巨大的期待瞬间攫住了他。周父!那个在神秘大院深处工作、见识和地位都远非普通人可比的人物!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哪怕只是一星半点,都无异于在迷雾中点亮一盏明灯!
“这…方便吗?”韩风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干涩,“会不会太冒昧了?”他知道自己一个普通工人子弟,贸然写信给这样的人物请教如此“敏感”的问题,风险不言而喻。
周晓白看出了他的顾虑,也理解这背后的分量。她抿了抿嘴唇,眼神坚定起来:“我父亲…其实很欣赏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年轻人。特别是…关心国家发展方向的。”她的脸颊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你上次跟他讨论‘实践是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