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铁血湮尘(3 / 4)

经过特殊切割的青石板严密垒砌而成的一道石墙,墙缝用混合了糯米汁和矿物粉末的灰浆填死,坚硬如铁。

“时辰到了。”陈数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庄重。他抬头望向洞顶一道极其狭窄、几乎难以察觉的石缝。外面,天色已近黄昏。他默默计算着,等待着。

洞内一片死寂,只有松明燃烧的噼啪声和滴水声。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夕阳即将沉入远山的那一刻,一道极其纤细、近乎金色的夕阳光线,如同神只投下的标枪,精准无比地从那道石缝中射入!光线不偏不倚,恰好照射在青石墙中央一块不起眼的、微微凸起的圆形石钮上!

那石钮在夕照下,竟隐隐泛起一层温润的光泽,上面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辰分布的天然纹理,在光线下清晰了一瞬。陈数和两名弟子屏住了呼吸,眼中充满了敬畏。这正是当年淳于毅和他埋藏《归藏》密钥时,依据特定星象方位设计的最后一道隐秘机关!唯有在特定的季节、特定的日落时分,阳光才能穿透重重阻碍,激活这最后的标记!

陈数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指,在那被夕照点亮的石钮上,按照周鸣传授的、源自河图洛书的独特数序,轻轻叩击了九下。叩击声在寂静的洞窟中异常清晰。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忽略的机括弹动声从石墙内部传来。紧接着,整面严丝合缝的青石墙,竟无声地、缓缓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古老、更加干燥、带着淡淡尘封气息的冷风从缝隙中涌出。

缝隙之后,是一个更小的天然石室。石室中央,那块覆盖着凹槽的巨大青石板,在松明火光的照耀下,沉默依旧。淳于毅和陈数当年埋藏于此的紫檀密钥木匣,正安然沉睡于石板之下。石室四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星图、卦爻符号和无人能解的奇特算式——那是周鸣留下的最后谜题,《归藏真解》的终极指引,等待着一个遥远未来的开启。

陈数站在石缝口,望着石室中央那块青石板,仿佛能穿透岩石,看到那个深藏的秘密。他眼中没有激动,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平静。他将手中火把交给弟子,自己却并未踏入石室,只是对着那块青石板,如同对着周鸣的英灵,深深地、长久地躬下身去。

“夫子,淳于师兄……后世之‘时’,尚未至。”他低声自语,如同叹息,“然薪火未绝,星图未坠。弟子……守住了。”

他直起身,对着身后弟子沉声道:“封墙!”

弟子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用早已备好的巨大石楔和特制灰浆,将那刚刚开启的石缝,重新严丝合缝地封死。灰浆迅速凝固,将石缝抹平,再也看不出丝毫痕迹。接着,他们又将外面岩洞口用巨大的石块和泥土仔细伪装、封堵,移来藤蔓覆盖。不过片刻,这处深藏稷山腹地、守护着华夏文明最深邃秘密之一的岩洞,便彻底消失在山林的寂静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陈数三人最后看了一眼那被完美隐藏的洞口,转身融入暮色笼罩的山林时,远处隐约传来一阵苍凉的夯歌声:

运石甘泉口,渭水为不流。

千人唱,万人讴……

那是无数刑徒、匠人在渭水边为阿房宫、为始皇陵搬运巨石的号子。歌声沉重,压着血泪,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与稷山深处永恒的寂静,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数年后。稷山脚下,昔日天工院匠户农人聚落。

淳于毅已是风烛残年,卧病在简陋的茅屋土榻之上。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眼窝深陷,唯有眼神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昔日的清明。屋外,寒风呼啸。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守在榻边,神色忧虑。

“陈数……有消息么?”淳于毅的声音微弱如游丝。

“前日刚有信使翻山来过,”老仆凑近低语,“陈先生安好。东西……都藏妥了。他让您千万放心。”

淳于毅枯槁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释然。他浑浊的目光望向屋顶的茅草,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深藏山腹的星图与青石。“好……好……守住了……就好……”他喃喃着,气息愈发微弱。

突然,村口传来一阵急促的犬吠和嘈杂的人马嘶鸣!紧接着是粗暴的喝骂声和村民惊恐的哭喊!

老仆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不好!是……是咸阳来的官!还有兵!”

淳于毅浑浊的眼中骤然爆发出最后一点锐利的光芒!他用尽全身力气,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身下粗糙的草席,挣扎着想要坐起,目光死死盯向墙角一个半埋在地下的老旧陶瓮。

“快……瓮里……最底下……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