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树演天(2 / 4)

里充满了警告、威胁,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在场的楚国重臣们——有须发皆白的老者,有精悍的武将,也有目光闪烁的文士——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个北狄罪囚的回答。是谄媚?是诋毁?还是……找死?

周鸣无视了观射父那几乎要将他凌迟的目光。他的全部心神,已投入到对这尊青铜神树的“阅读”之中。他微微仰头,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标尺,沿着青铜枝干的走向,逐一扫过其上镶嵌的二十八颗玉星的位置、角度、相对距离。大脑中,一幅根据他前世知识精确复原的、基于当前时代(约公元前600年)黄道坐标系的二十八宿标准星图瞬间展开,如同一个无形的三维网格,笼罩在眼前的青铜神树之上。

(三)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楚王熊侣的耐心似乎在一点点消磨,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敲击剑柄。观射父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

“回大王,”周鸣终于开口,声音平稳清晰,如同在陈述一个几何定理,“神树宏伟,巧夺天工,足见大楚气象。其二十八玉星排布,确合上古星图之要旨。然……”

“然?”熊侣的眉毛挑了起来。

“然天道恒动,星移斗转,非人力可铸之铜铁所能固守。”周鸣的目光精准地落向神树顶端第一层的一根向西斜伸的枝桠末端,“此枝托玉星三颗,当为‘觜(zi)火猴’宿。然据臣观之,其位较之今时天象,整体西偏约三指之距(约5度)。”

他又指向中层一根向北弯曲的粗枝:“此枝承玉星四颗,当为‘斗木獬’宿。其最末一星(斗柄末端),较天象低垂近二指(约3度)。”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神树最下层一根粗壮、指向东南的枝干:“此枝托玉星五颗,应为‘翼火蛇’宿。其居中主星位置尚可,然左右辅星间距稍宽,且整体高度较天象偏高约一指半(约2.5度)。此三星偏移,非匠人之失,实乃‘天行健’,积微成着所致。”

“天行健?积微成着?”熊侣眼中精光爆射,向前一步,庞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周鸣,“此言何解?莫非寡人这神树,竟错了不成?你有何凭据!”他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庭中滚动。观射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凭据在此。”周鸣不卑不亢,从怀中取出一个由坚韧的桑皮纸卷成的圆筒。这是他辗转流亡时,凭记忆和沿途观测,呕心沥血绘制的简易星图仪的核心部件。他小心地展开纸筒,露出里面用墨线精心绘制的、可旋转嵌套的数层星图圆盘。圆盘边缘刻有精细的刻度(周鸣自制了简易分度规),中心有轴孔。

“此乃臣依晋地观星之法,辅以自身测算,所制的‘璇玑仪’(借用古名,实为简易星盘模型)。”周鸣将展开的星图仪平举,“大王请看,此盘可定方位(指向北极星),可校时节(对应节气刻度),此层为黄道轨迹,此层为二十八宿恒星座标。”他一边解释,一边熟练地转动星盘,将其对准当前时辰和方位。

“大王可命人取清水一盆,置于此地。”周鸣请求道。很快,一个盛满清水的巨大铜盆被抬至神树旁。水面平静如镜。

周鸣将简易星盘小心地水平放置在水面上(利用水的张力使其漂浮稳定)。他调整角度,让星盘中心的小孔(代表观测者位置)与水面倒映出的北极星(白天不可见,但位置可推算)大致对齐。然后,他拿起几根早已准备好的、染成不同颜色的细长丝线(代表视线方向)。

“请大王细看。”周鸣将一根代表“觜宿”方向的赤色丝线,一端固定在星盘上对应的刻度点,另一端拉直,指向青铜神树第一层那“觜火猴”玉星的位置。丝线绷紧,清晰地显示出玉星的实际位置,与星盘上标示的“觜宿”理论位置(通过丝线方向在星盘刻度上的投影读出),存在一个明显的向西夹角!

接着是代表“斗宿”的青色丝线,指向中层“斗木獬”末端玉星。丝线显示出该星明显低于理论位置应有的高度角(通过丝线与水平面的夹角估算)。最后是代表“翼宿”的黄色丝线,指向下层“翼火蛇”玉星群。丝线清晰地表明,中央主星位置尚可,但左右辅星的距离在星盘模型上显得过大,且整个星群在垂直方向偏高。

“丝线所指,即星辰应处之方位。神树玉星,偏移可见。”周鸣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无可辩驳的逻辑力量。他利用水面倒映构建了一个简易的“天球投影”,用丝线模拟了视线(球面上的大圆),将三维的星位偏差,直观地转化为了二维平面上可测量的角度差!这便是球面几何学最朴素而强大的应用。

楚王熊侣俯身,鹰隼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