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
“在…在工棚…巡视范体…”臼声音发颤。
“用何照明?”
“手…手持的火把…”
“火把燃了多久?”
“快…快烧完了…换了新的…”
“何时发现范体被毁?”
“交…交班时…和新守卫一起…”
“你修范用的凿子,平时放何处?”
“就…就挂在工棚东墙的…工具架上…”
“昨夜用过后,放回了吗?”
“放…放回了…”
“何时放回的?”
“下工前…天擦黑时…”
周鸣突然话锋一转,语速加快,问题如同连珠箭:
“赤崖陶土粘性如何?”
“中…中等…”
“刻法条时,泥坯干到几成下刀最好?”
“七…七成干…”
“第三层套范与核心内范的榫卯,是‘燕尾’还是‘直榫’?”
“燕…燕尾…”
“青金石粉,加入陶泥中作何用?”
“增…增色?不…不知道啊!先生!小人真的不知道什么青金石粉!”臼被这突然的专业问题问懵了,下意识地否认,眼神慌乱。
周鸣猛地站起,目光如电,指向那块混有青金石粉的碎屑样本,声音陡然凌厉:
“漏洞一:手持将尽火把,如何能在守卫交班间隙的短短半刻钟内,精准找到所有榫卯弱点,完成如此复杂的破坏?时间不足!”
“漏洞二:工具架上取放工具皆有记录簿(周鸣早设管理),昨夜记录显示,你的凿子下工后并未挂回!它昨夜根本不在架上!你方才撒谎!”
“漏洞三:核心内范原料纯用赤崖土,从未添加任何颜料!你身为工头,竟不知此铁律?更不知青金石粉为何物?显见对核心工艺并不真正熟悉!破坏时混入的异物,暴露了你并非真正了解此范!”
“漏洞四:你急于攀咬韩使,眼神飘忽,逻辑混乱,与吓破胆的供述自相矛盾!此乃受人指使、预留退路之典型特征!”
周鸣的每一个“漏洞”,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臼的心防上!尤其是工具记录簿这一条,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饶命!先生饶命啊!”臼瘫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是…是栾…栾氏的人逼我的!他们抓了我儿!说…说只要毁了这鼎范,嫁祸给韩氏…就放了我儿!还…还给了我一包蓝色的粉,让我破坏时撒在关键处…说…说这样就能赖上韩氏…因为韩氏封地附近有这种蓝石头矿!小人…小人糊涂!小人该死啊!”他嚎啕大哭,彻底交代。
“栾氏!”韩不信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是滔天的怒火!他韩氏竟差点成了栾书借刀杀人的替罪羊!若非周鸣这神鬼莫测的“数算”之法,韩氏与君上、与这刑鼎、甚至与其他卿族的关系,将万劫不复!
周鸣眼神冰冷。果然是栾书!典刑堂撕图毁简、东市郤氏血案施压未果,现在竟用如此卑劣阴毒的手段,直接摧毁刑鼎的根基!嫁祸韩氏,更是一石二鸟!
“先生!如今…如今怎么办?”老匠正看着满地无法挽回的碎片,绝望涌上心头,“重制陶范…至少需三月!君上吉日…”
“来不及了。”周鸣断然道,他的目光却投向工坊那烈焰熊熊的熔炉,投向堆放在角落、闪烁着冷硬光泽的几块颜色暗沉、与寻常铜锡矿石迥异的矿石。“陶范,太脆弱了。经此一劫,证明它承载不起‘法’之重。”
他大步走向那堆矿石,拿起一块。入手沉重,颜色青黑,带有奇异的金属光泽。“此乃‘镍铜矿’(天然铜镍合金矿石),其性刚硬逾恒,耐热抗蚀,远胜青铜!熔铸之器,坚不可摧!”
老匠正和所有工匠都愣住了。镍铜?闻所未闻!
“大匠正!”周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即刻起,改用‘铁范’!”
“铁…铁范?”老匠正以为自己听错了。铁,此时虽已出现,但多用于农具兵器,性脆易裂,用来做承受高温铜液的铸范?闻所未闻!
“非普通生铁!”周鸣举起那块镍铜矿石,“以此矿为基,配以精铜、锡、铅,熔炼成‘镍铜合金’!以此合金铸成范体!其硬逾精铁,韧过青铜,热胀冷缩与青铜液极为匹配,可反复浇铸而不易崩裂!更重要的是——”他目光扫过韩不信和所有人,“此合金范体一旦铸成,刀剑难伤!水火难侵!宵小之辈再想破坏?难如登天!”
周鸣的话语,如同黑暗中的惊雷!镍铜合金?铁范?刀剑难伤?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经历了陶范被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