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城 GTEC 总部的观测台,悬浮在城市上空 200 米处,通体由透明的量子玻璃打造。夜幕降临,林振华独自站在这里,指尖轻触冰凉的玻璃壁,目光越过下方流光溢彩的城市,投向遥远的星空。城市的灯火像无数颗微小的星辰,在黑暗中闪烁,勾勒出人类文明努力构建的秩序与繁荣;可在更遥远的深空,那片属于 “收割者” 的暗物质阴影,正以一种不可逆转的姿态,缓缓向太阳系压来,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悬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晚风透过通风口,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拂过林振华的脸颊。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衣袋里卡特的战术手环,隔着布料传来熟悉的金属触感 —— 这枚手环,见证了他们对抗 “新人类计划” 的艰辛,见证了团队因背叛产生的裂痕,也见证了《意识保护宣言》诞生时的微弱希望。可现在,当内部的暗流尚未完全平息,外部的终极威胁已清晰浮现,林振华突然觉得,过往的一切努力,仿佛只是在为一场更大的风暴做铺垫。
“林教授,这是刚刚收到的全球意识技术监测报告。” 观测台的门被轻轻推开,杰克拿着一份电子报告走进来,他的脸上带着疲惫,眼底的青黑显示出连日的奔波,“虽然《意识保护宣言》已经生效,但仍有 17 个国家的科技企业,在暗中进行意识探测技术的研发,其中 3 家企业的技术参数,与‘普罗米修斯之火’的残余数据高度吻合 —— 他们在钻‘医疗研发豁免’条款的空子,表面上是研究脑疾病治疗,实则在推进军事用途的改造。”
林振华接过报告,屏幕上的数据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破了表面的平静。在非洲某国的秘密实验室,监测到高强度的 “意识波” 能量波动,疑似在进行大规模人群控制测试;在东南亚的热带雨林,卫星拍到了与 “深海探索者号” 相似的科研船,船上的量子信号与阿特拉斯科技集团的残余服务器相连;甚至在欧洲某国的高校实验室,有科学家私下出售意识编码算法,买家身份至今不明。
“内忧从未真正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隐藏。” 林振华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他想起艾米曾说的 “文明成年病”,人类文明虽然勉强盖上了意识科技的潘多拉魔盒,却没能找到一把能将它彻底锁死的钥匙。利益的诱惑、权力的欲望,仍在驱使着一部分人,在伦理的边缘试探,甚至铤而走险。
杰克走到观测台另一侧,望着远处的星空,声音低沉:“‘收割者’的信号分析有了新进展。马库斯教授团队发现,它的编码序列中,出现了与地球磁场频率相关的波动,这意味着,它很可能已经锁定了地球的位置,正在对我们的文明特征进行最终评估。按照目前的移动速度,它将在 15 年内抵达太阳系边缘 —— 这不是遥远的未来,而是我们这一代人,甚至下一代人,必须面对的现实。”
15 年。这个数字像一块冰,落入林振华的心底。对宇宙而言,15 年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瞬间;可对人类文明来说,15 年的时间,既要彻底解决内部意识科技的滥用隐患,又要建立起足以应对外星文明威胁的防御体系,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想起白天与各国代表的视频会议,有人仍在为 “国家主权” 与 “全球监管” 争论不休,有人将 “收割者” 的威胁视为 “危言耸听”,还有人在暗中囤积资源,准备在危机来临时独善其身 —— 人类文明的内部分歧,在终极威胁面前,显得如此刺眼而可笑。
“艾米呢?她还在尝试连接 Ω-1 吗?” 林振华突然问道。自 “收割者” 信号异动后,艾米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 Ω-1 知识库的研究中,试图从中找到应对外星威胁的线索,可 Ω-1 依旧保持着静默,仿佛在故意考验人类文明的独立与勇气。
杰克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她已经在接入室待了 36 小时,除了偶尔喝口水,几乎没有休息。我劝过她,可她却说,Ω-1 一定留下了应对‘收割者’的线索,只是我们还没找到 —— 她太执着了,也太焦虑了。”
林振华沉默了片刻,转身向接入室走去。他知道,艾米的执着背后,是对人类文明命运的深切担忧。他们这一代人,既是 Ω 技术的受益者,也是技术滥用的受害者;既是内部伦理危机的解决者,也是外部终极威胁的面对者 —— 这份沉重的责任,让他们无法停下脚步。
接入室的灯光柔和而安静,艾米坐在终端前,额间的 Ω 印记泛着微弱的银辉,像一颗即将熄灭的星辰。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