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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些时辰,晚膳的点儿眼看就要过了。
可这边却还不知要耽搁到几时。
如今这情形,老夫人和国公夫人定然是没心思用饭了。
她这个在场的小辈,难道还能自个儿溜回去大快朵颐不成?
少不得要陪着挨饿。
就算后面厨房送了吃食过来,在这愁云惨淡的氛围里,又哪里还有什么滋味可言?
“真是……扰人清净。”
陈七七在心中默默腹诽,面上却依旧是一副为表兄伤势揪心的乖巧模样。
她适时地往前挪了半步,轻轻扶住因为久站而有些摇晃的老夫人,低声道:“外祖母,您坐下歇会儿吧,太医正在尽力呢。”
眼下,估计这蟹粉狮子头怕是泡汤了。
她只盼着霍嘉运能赶紧醒过来,伤势无大碍,她也好早点脱身。
回去让枫叶下碗清淡的鸡丝面聊以慰藉。
这国公府里的热闹,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凑。
陈七七心中牵挂的唯有自身,对霍嘉运是死是活,她实在提不起半分关切。
她原本就是为了达成安倩语死后的心愿而来。
然而,安倩语的心愿中可未提及霍嘉运半分。
何况,前世安倩语正是被霍嘉运当众退婚,才气郁于心,一病不起,最终落得一个香消玉殒的地步。
而后面霍嘉运的所作所为则更是恶心至极。
陈七七没趁机落井下石,已算是仁至义尽。
又怎会真心实意为他的伤势难过?
即便陈七七的空间中多的是能救霍嘉运一命的丹药。
她也绝无可能取出给他使用。
是生是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陈七七自问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圣人。
更不屑于去做那等以德报怨的滥好人。
太医诊治良久,最终捻须沉声道:“世子爷此番撞击着实不轻,颅内有淤血之象。”
“今夜乃是关键,若能熬过去,好生静养,日后尚可慢慢调愈,若是熬不过去……”
余下的话虽未明说,但在场众人皆已明了。
顿时又是一片压抑的恸哭。
国公夫人几乎晕厥过去,老夫人也是老泪纵横,紧紧攥着佛珠,口中诵经不断。
陈七七始终安静陪在一旁。
若是可以,她早就走了。
谁愿意在这个地方罚站呢?
直到后半夜,镇国公见母亲神色憔悴,实在支撑不住。
于是,强行命人送老夫人回去歇息。
也是这时,陈七七她这才得以脱身。
回到自己院落时,已是月过中天。
陈七七只觉饥肠辘辘,整晚除了陪老夫人用了半块糕点外,几乎水米未进。
她才踏进院门,早已等候多时的枫叶便迎了上来。
枫叶的眼中满是关切:“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奴婢备了些吃食,您快用些垫垫。”
枫叶朝着陈七七狡黠地眨了眨眼。
还不等陈七七反应过来,枫叶说着,便引她进了暖阁。
只见临窗的案几上,已摆好了一副碗筷。
陈七七揭开面前白瓷制成的小盅盖子。
一股熟悉而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蟹粉狮子头!
而在旁边还配着一小碗清汤鸡丝面,并几碟清爽的酱瓜什锦。
见到这一幕,陈七七顿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疲惫和饥饿仿佛瞬间被抚平了大半。
她坐下拿起筷子,忍不住叹道:“难为你还惦记着……”
枫叶一边为她布菜,一边低声道:“奴婢一早便备下了,一直温在灶上。”
“小厨房里都是咱们自己人,无人知晓,姑娘放心用便是。”
听得此言,陈七七心中更是妥帖温暖。
在这深宅大院之中,能有如此贴心周到的人在身边。
真可谓夫复何求啊!
霍嘉运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恢复意识的。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帐顶。
以及床边那张年轻了许多,却布满泪痕与焦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