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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弥轻车熟路地推开了里面一扇虚掩著的臥室门,声音刻意放得很轻软,带著哄孩子般的腔调:“哥哥我进来了哦。”
房间很大,採光极好。
阳光穿过洁白的纱帘在地板上铺开一片明亮的光斑。
一个穿著乾净蓝白条纹睡衣睡裤的身影,抱住一个巨大的、磨得有些掉毛的毛绒熊玩偶,蜷著腿坐在靠近窗边的宽大地毯上,阳光勾勒出他清瘦单薄的轮廓。
听到夏弥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
居然是个非常乾净的男孩。
二十岁不到的年纪,或许更年长一些,面容清秀得近乎苍白,刘海有些长,微微遮住了一点眼睛。
眼睛很大,瞳仁是温柔的浅褐色,像秋天寧静的湖面。眼神澄澈无比,却又像蒙著一层薄薄的雾气,带著一种与年龄不符、近乎孩童的天真和胆怯,仿佛林间受惊的幼鹿,轻易就能感知到外界的风吹草动。
他看见夏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投入星子般璀璨,立刻鬆开毛绒熊、手脚並用地想要爬起来,脸上绽开一个毫无杂质、纯粹到让人心尖发软的欣喜笑容:“小弥!”
他喊。
声音如长相一般乾净。
有点————康斯坦丁的影子。
“嗯,我在这儿呢。”夏弥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摸了摸男孩的头髮,动作温柔得像对待一只小猫。
男孩带著好奇和一丝本能的畏惧落在跟在夏弥身后走进来的路明非身上,当接触到路明非的目光时他脸上那灿烂的笑容像被风吹皱的湖面消散了一些,身体不自在地向后缩了缩,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抓住了夏弥的衣角,把自己的半边身体藏在她身后,这才怯生生地、鼓起勇气似的打量这个陌生的、背著巨大背包的傢伙。
“哥哥別怕,”夏弥安抚地捏了捏夏沫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指,声音放得更轻柔,“这是路明非路师兄,是朋友。人很好的。”
她转过头对路明非介绍,“师兄,这是我哥哥夏沫。”然后又朝夏沫眨眨眼,“快跟师兄打个招呼,就像我们说好的那样。”
“夏————夏沫————”男孩小声地说,目光依旧有些闪烁地看著路明非,抓著妹妹衣角的手指不安地绞紧,苍白的脸颊甚至浮起了一点羞涩的红晕,“师兄你,你好————”
声音细若蚊吶。
轰—!
路明非的脑子里在听到那两个字和看到夏沫本人的瞬间像是炸开一道闷雷。
他內心深处的堤坝被一股名为荒谬的洪流狠狠衝击並推开。
夏沫————是谁
不是哥们你谁啊,能不能把那三十米长几干吨重能止小几夜啼的芬里厄还给我
你妈好好一个龙王怎么会是这么个穿睡衣抱玩具熊眼神纯得像条狗、还会因为一个陌生人靠近就害羞地往妹妹身后躲的苍白男孩
太荒诞了。
荒诞得像是第一次听闻阿卜杜拉.阿巴斯时路明非心中的感受。
他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难以置信的震惊,大脑在疯狂转动。
是偽装是某种擬態还是什么別的原因
又或者眼前这个少年真是那个掌控地元素的暴君————
可是这种孱弱的状態看上去连夏弥都还不如。
无数的疑问和本能的警惕在路明非心中盘旋撞击,他脸上维持著温和友善的笑容,走过去一步,在距离夏沫几步远的地方缓缓蹲下,让自己的目光儘量与他平视,动作刻意放得很慢很柔和,仿佛靠近一只极易受惊的小动物。
“你好,夏沫。”他的声音也放得低沉温和,笑容真诚,”我叫路明非。很高兴认识你。”
夏沫小心翼翼地又看了他几秒,可能是路明非表现出的无害姿態起了作用,他抓著夏弥衣角的手稍微鬆了那么一点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回了一个带著鼻音、羞涩的“嗯”,算是回应。
这个世界怎么了。路明非心说。
到底被谁做了手脚。
儘管內心惊涛骇浪可路明非还是决定稍微试探一番。
他看著夏沫放在地毯上的几幅蜡笔画,画上是色彩斑斕但形状简单的鸟,指向其中一幅、语气是纯粹的好奇:“你喜欢画画挺可爱的。”
他伸出手指指尖距离画纸还有十几厘米,动作指向清晰但绝不触及,眼角的余光则像精准的扫描仪捕捉著身边这男孩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