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真也罢,假也罢,尤氏既然给出了理由,贾琮也就信了,横竖捂盖子这样的传统,从来不是官场特产,宁国府的家事,贾琮更懒得去追根究底。
大红的影子在门外一闪,厚厚的棉帘子被人掀开,粉面桃腮的丫头微微屈膝,说道:“安神汤送来了。”
大红绸缎衣裳,脸蛋上薄施脂粉,头上戴着金玉珠翠,谁见了都得赞上一声,好个美人儿。
只是这样的装束,再一扫屋子里的其他下人,贾琮心中玩味不已,谁家儿媳妇死了,婆婆屋里的下人居然是满身绫罗,艳妆明抹的,全无半点丧主之哀戚。
尤氏见丫头送了汤来,便忙笑道:“外头寒气逼人,又有蓉儿那么一闹,很怕惊了神,夜里睡不好,且喝些汤定定神。”
贾琮见尤氏一番好意,也不好推辞,才伸手去接汤,又有一个丫头过来了,急急道:“家里老安人并着两位姑娘来瞧奶奶了。”
尤氏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含糊道:“既来了,便请进来吧。”
贾琮知道来的乃是尤老娘并尤二姐尤三姐,虽心中好奇这尤家姐妹的长相,但非自家亲眷,有些避忌,便忙忙起身托言告辞。尤氏闻言,如何不知贾琮心中所想,忙道:“你还小呢,凭什么人也没有你避忌的理儿,尽管坐下说话。”
“正是大奶奶这话呢,原是一家子,若要拘泥忌讳,觉着生分,倒疏远了去。”说话间一个五十出头,素服银饰,身后跟着两个娇艳女孩儿的老妇便进了屋来,笑道:“再说,向来常见着,别说哥儿还小,就是宝二爷蔷大爷他们来了,也没什么可避忌的。大奶奶,你说可是?”
尤氏笑了一声,忙向着贾琮道:“这是我母亲和妹子,因时常过来叙旧,不比别人,乃是至亲骨肉,向来不避忌这些。”贾琮听尤氏如此说,虽听出话中有话,但也只能整了整衣裳,然后上前见礼,一副翩翩凌风美少年的架势。贾琮才一上前,尤老娘就伸手拉住贾琮,摩挲道:“我的儿,怎生的这样聪明伶俐?自先夫去后,我们孤儿寡母,多亏了姑爷扶助,你既是姑爷的兄弟,便是自家手足,何必如此多礼。”
又向着尤氏夸道:“人都说荣国府出了个琮小爷,文章过人,得了太后下旨赏赐,便是我们这些亲戚听着,脸上也很有光彩呢,今日一见,果然是满身的学问,世上无双。”
正说着,尤老娘身边一个才十二三岁的女孩儿,往屋里四下里一打量,因笑道:“方才我在外头,见着到处都是素灯素彩,连铺垫都是素的,怎么大姐这里,没有什么大改动?”
尤氏咳嗽一声,说道:“因是我犯了旧疾,恰好清虚观的张道士来府上算了算,说是冲犯太阴,才有这些不宜,让丫头们多穿艳色,房中不可轻动,故而我这里并未让人重新安设铺垫灯彩,只是换了几样朴素的器皿罢了。再者,咱们族中那些老祖宗,也常说卑末之丧,不必哀礼过甚,略守心丧足已。我们爷虽没理会,我这里却也有些难为。”
说着,尤氏满眼含泪,叹道:“我那媳妇,实在是可疼,既有本事,又不张扬,因她没了,我委实的难过。才说收拾了她平日心爱的东西陪了去,谁知又犯了旧疾,经不得风,只能让下人去料理,也不知外头那些人可曾照办?母亲同两位妹妹既来了,倒可帮我留心照料照料。”
尤氏一脸的悲伤哀戚,这演技,让贾琮不得不赞叹,要在后世,什么奥斯卡戛纳柏林都得跪,什么影后影帝都只配给尤氏提鞋。然而,后世有云,每个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
尤氏的演技出神入化,她两个妹子也是丝毫不差,只见得尤老娘身边另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嫣然一笑,眉间眼梢俱是风情,温柔娇弱到了极致,笑道:“原来姐姐竟还不知道。姐夫因姐姐病了不能理事,恐慢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