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忧民意,君不见古往今来,庙堂之上,多是朽木为官,想的是荫子还封孙,谁管苍生赤腹苦啊。
从来是身处江湖忧庙堂,几时见过庙堂回首念江湖的,朝廷诸公没嫌尔等不肯做安安饿殍已然是涵养了得到极致了。
口口声声肉食者鄙,淡薄名利的读书人一朝得势,飞黄腾达之后,尚是如此作态。
那么生来便是奴才的家生子儿,好容易从奴才里脱颖而出,做了奴才头子,逞着体面,抖一抖威风,显摆显摆,也在情之中的。
世人往往不满的也只是有这样体面的人,不是他们自己,而非别的。
赵姨娘也是这般羡慕嫉妒恨的心思,故而听得这话,一时间也无话可说,只是想了一转,她又没话找话道:“也是怪事,太后娘娘赏下来的东西,多少双眼睛看着,往日也没听谁说不见了,二姑娘的奶娘又跟在二姑娘,便是手脚不干净,也偷不到大老爷那边去,今儿二姑娘的奶娘才在琮哥儿跟前闹了一场,偏就那么巧,就叫大老爷翻出来了……”
众人心中卧槽芳草天,这赵姨奶奶怎么就学不会闭嘴呢,你要觉得有猫腻,到大老爷跟前说去啊。
这种问题,私下关着门讨论讨论也罢了,大庭广众之下,谁特么脑子抽了,才去关心这种要人命的问题啊。
当然赵姨娘向来是从年头抽到年尾的人物,原著盖章认证的脑残患者,她不脑抽才不正常。
然而这年头既没有脑白金可以治疗赵姨娘的脑残症,众人又舍不得放弃围观,于是,只能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说道:“也不是姨太太这么说,大老爷大太太有个咳嗽什么的,二姑娘也得过去请安呢。何况,太后赏的东西,虽是大老爷那里收着,也时常拿给亲戚们赏玩,这王婆子的儿子媳妇都在外面当差,好似也收管过东西,当娘的手脚不干净,他养儿子媳妇也未必好到哪里去。再着,大老爷那脾气,他要整治个下人,还用找理由么?”
“就是,那几回大老爷平白无故的还把琏二爷打得下不来床呢。咱们做下人的,还能有琏二爷金贵?”
贾赦的为人么,众所周知,再昏暴不过了,要说他栽赃嫁祸,压根没人肯信,多此一举啊。赵姨娘本来以为自个聪明过人,结果发现自个又秀了一回智商,脸上讪笑了笑,下意识嘀咕道:“那还有琮哥儿呢,琮哥儿……”
众人一听,哗一下就笑开了,笑得是东倒西歪,好半天,方有个年老德高的嬷嬷笑问道:“赵姨奶奶也是养着哥儿的人,环哥儿比琮哥儿还大了些,要是受了欺负了,可有这样的本事?”
赵姨娘立时就啐了一口,啐道:“呸,他要这样的刚性倒好了,受了委屈,只会回来扭头暴眼找我闹。一点出息都没有?”
那嬷嬷就笑道:“正如姨奶奶所说,孝子受了委屈,回家是要找大人做主的。如今既然有了大老爷出面,琮哥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众人也顿时连连点头,赵姨娘无事闹一闹,二太太还得过问两声呢,何况贾赦亲自出面,便是无错的人也能寻出错了,这本来就有大错处的人,自然更不用说了。不是贾琮年纪小,想不到这些,就是能想到,这也是画蛇添足,不会做的。
然而,若贾琮知道这些人所想,或许会面无表情的吐出五个字:凡人的智慧。
众人正议论地热烈,忽然远远的传来了一声:“二奶奶来了。”
啊的一声尖叫,如风卷残叶一般,满墙的人头纷纷缩了起来,又听得哎呦几声,隐约听得风中有人大骂:“无非是一个二奶奶,又不是二祖宗,你们慌什么?急脚鸡骂避猫鼠,好意思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