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桑水河畔结了层薄霜。
林不觉靠在枯树上,脸色苍白如纸。小石正用破布条为他包扎肩上伤口,寒髓咒的霜花已蔓延至脖颈,呼吸间凝成白雾。
师父,您该歇息。小石声音发颤,去神京还有七日路程,您这样撑不到...
撑不到也要撑。林不觉勉强一笑,从怀中取出半块干饼,掰成两半,吃吧,最后一块了。
小石摇头,将饼推回去:您需要力气。
林不觉叹了口气,将饼塞进小石手中:听着,石生。如果我半路倒下,你带着铜铃去神京。找白鹿书院,找一个叫周善的人。告诉他...桑水河底有真律鼎。
小石将饼扔在雪地里,我背您!
林不觉想笑,却只咳出一口白气。寒髓咒在心口凝结,像有冰锥刺入。他望向东方,晨光中,桑水河如一条银带蜿蜒而去。
好,你背我。林不觉忽然说,但有个条件。
小石抬头,眼中含泪。
从今往后,叫我师兄,不是师父。林不觉轻声道,守鼎人的传承,不是师徒,是同道。
小石愣住,随即重重点头:师兄。
雪路难行,小石背着林不觉,在雪原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日头西斜时,他们来到一座荒村。
村中寂静无声,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雪地上没有一个脚印。
不对劲。林不觉低声说,这么冷的天,不该没人出来扫雪。
小石将他放下,扶着走到村口石碑前。石碑上刻着安乐村三字,字迹模糊,下方有一行新刻的小字:河神税未缴,举村搬迁。
又是河神税。林不觉眼中闪过寒光,北荒都护府好手段,不交税就连家都不要了。
他推开最近一家院门,院中积雪半尺厚。屋内蛛网密布,桌上还摆着半碗剩饭,已经冻成冰坨。
师兄,有人来过。小石指着雪地上的脚印,是官靴,刚走不久。
林不觉蹲下身,手指轻抚脚印边缘:不止一人,至少五人。看脚印深浅,其中一人脚步虚浮,应该是...受伤了。
小石右眼青光微闪:师兄说得对。那人左脚拖地,像是腿上有伤。
林不觉正要细看,忽然皱眉:躲起来!
两人刚藏到柴堆后,院门就被踢开。五名士兵闯入,盔甲上绣着北荒都护府徽记。领头的正是刘参将,他左腿绑着布条,脸色铁青。
刘参将喝道,那两个小子肯定来过这里。守住各个出口,一只苍蝇也别放过!
士兵们四散搜查,很快来到柴堆前。小石右眼青光闪烁,岩石左臂微微发热。林不觉按住他的手,轻轻摇头。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什么人?刘参将拔刀喝问。
院门被推开,一个青衣书生缓步走入。他右臂空荡荡的,只余半截袖管,面容清瘦,眼神却如刀锋般锐利。
白鹿书院,李墨。书生拱手道,奉总兵大人之命,来查童谣案。
刘参将眼神闪烁:童谣案?那案子不是结了吗?孩童失踪,死于狼群。
是吗?李墨淡淡一笑,那为何总兵大人三天前,刚给玄鳞教送去三百两黄金,说是消灾钱
刘参将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
李墨不答,目光扫过院中,最后落在柴堆上:出来吧,他们不会伤害你们。
林不觉与小石对视一眼,缓缓走出。
守鼎人。李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真有其人。
刘参将见状,喝道:拿下他们!
士兵们刚要动手,李墨突然抬手,一道墨色光芒闪过。五名士兵如同被定住,僵在原地。
墨家机关术。林不觉眯起眼睛,你是墨家的人?
李墨摇头:白鹿书院弟子,兼修百家之长。林兄,我等你多时了。
你认得我?
不认得,但认得你的铜铃。李墨指向林不觉腰间的铜铃,七日前,我在白鹿书院废墟中,见到一模一样的铜铃。上面刻着:白鹿书院三百学子,死于守律,非死于叛。
林不觉心中一震。白鹿书院,三百学子,守律...
跟我来。李墨转身出门,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月上中天,三人来到村后山坡。山坡上,三百座新坟整齐排列,每座坟前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名字。
安乐村的村民。李墨轻声道,七日前,北荒都护府以拒缴河神税为名,将全村三百人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