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溅了一身泥。
“你怎么不吃?”曹操抬起头,嘴角还沾着粥粒,像只偷吃东西的小老鼠,“这粥还热着,凉了就不好喝了。你要是不吃,我可就全喝了啊,到时候夜里饿了,可别跟我要吃的。” 陈宫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我不饿,你吃吧。” 曹操也没多想,端起粥碗继续喝,没一会儿就把两碗热粥、一碟咸菜吃了个精光,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要是再有个馒头就好了,光喝粥,感觉没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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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曹操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震得房间里的灰尘都动了动,他往通铺上一躺,拉过薄被盖到胸口,被角还露着一截棉花,没半炷香的功夫,就打起了震天响的呼噜,那声音比马嘶还响,嘴里还断断续续嘟囔着:“酱牛肉……再来一盘……别抢我的……我还没吃够呢……” 看样子,是梦到了白天没吃到的酱牛肉,连眉头都皱着,像是在梦里跟人抢肉吃。
陈宫坐在床沿,看着曹操熟睡的脸。月光透过窗棂,在他脸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平日里透着精明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倒显出几分憨厚,跟白天那个嘴硬说“宁教我负天下人”的曹操,判若两人。可一想到吕伯奢老两口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想到曹操说“杀错人又怎么样”时的嘴硬,想到自己当时气得跳脚,曹操却还在为自己辩解,陈宫就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弯刀。
刀柄冰凉,顺着指尖传来的寒意,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我原以为他是心怀天下的忠义之士,才抛下官位跟着他亡命天涯。”陈宫在心里默念,指腹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那纹路还是他之前没事的时候,用小刀一点点刻上去的,“可他连好心收留的旧友都能痛下杀手,还说出‘宁教我负天下人’的话。这要是将来得了势,怕是比董卓还残暴,到时候天下百姓,又要遭罪了——说不定到时候,他连‘负天下人’的理由都懒得找,直接说‘我乐意’。”
他缓缓拔出弯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条银色的小蛇,轻轻对准曹操的胸口——只要手腕再往前送一寸,这个将来可能为祸天下的人,就会永远留在这张通铺上,再也不能说出“宁教我负天下人”的浑话,也不能再错杀无辜之人。正如那句在心里盘旋了无数遍的话:“心狠毒辣非良士,曹操董卓是一丘之貉——说不定曹操比董卓还能装,董卓至少明着坏,曹操还会用‘为了自保’当借口。”
陈宫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里的纠结。脑海里闪过一路逃亡的画面:刺杀失败后,两人在乱葬岗躲追兵,曹操把仅有的一块干粮分给他一半,还说“你比我瘦,得多吃点,不然跑不动”;路过小河时,河水有点深,曹操主动帮他牵马过河,怕他滑倒,自己却差点摔进水里;就连今天傍晚在卤肉铺,曹操忘带银子,也是先想着让他先躲起来,自己去跟掌柜的商量赊账。
可这些温暖的片段,很快就被吕伯奢家人的惨状覆盖。他仿佛又看到吕伯奢拿着菜刀,笑着说“这就给你们杀鸡”,看到老妇人蹲在地上抓鸡,看到两个年轻后生提着酒坛回来,脸上还带着笑容……可转眼间,这些人就倒在了血泊里,而曹操,却还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说什么“正当防卫”。
陈宫深吸一口气,手腕微微发力,刀刃离曹操的衣襟越来越近,只差一点点,就能碰到布料。“杀了他,就能避免将来更多人受害。”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手指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
“别抢……我的酱牛肉……这是我的……”曹操突然翻了个身,胳膊差点撞到陈宫的手,嘴里的梦话也清晰了些,像是在梦里跟人争得厉害。陈宫的动作猛地一顿,看着曹操毫无防备的睡颜,心里突然涌上一股犹豫:“我跟着他,是为了讨伐董卓、安定天下。要是现在趁他熟睡杀了他,不仅不合道义,传出去,别人还会说我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到时候,谁还会相信‘讨伐董卓’的正义性?再说,天下再难有敢带头反董卓的人,我若杀了他,岂不是反倒帮了董卓,让他更肆无忌惮?”
刀刃悬在半空,陈宫盯着曹操看了许久,曹操还在说着梦话,一会儿喊“再给我来碗粥”,一会儿又喊“别偷我的咸菜”,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陈宫看着看着,终于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满是失望与无奈,他缓缓把刀插回鞘中,刀鞘“咔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罢了,我既不愿做趁人不备的小人,也不愿再跟着这样的人亡命天涯。”陈宫站起身,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衫,拍掉了身上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