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块浸了墨的破麻布,往洛阳城的废墟上一罩,连残垣断壁的影子都透着股慌慌张张的劲儿。孙坚骑着马,腰杆挺得笔直,可两条腿却夹得马腹发紧——不是怕夜路难走,是怕藏在左脚鞋底的那玩意儿,一个不留神就掉出来,砸了自己“天命所归”的春秋大梦。
“将军,歇会儿吧?”身后传来亲兵孙泰的声音,这家伙跟着孙坚打了半辈子仗,除了吃饭睡觉,最大的爱好就是观察自家将军的反常举动,“您这一路总低头看脚,是不是鞋里进沙子了?”
孙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视线从鞋底挪开,咳嗽两声掩饰慌乱:“没、没沙子!就是……就是晚上走路,怕踩空摔着。咱们赶路要紧,袁绍那老小子说不定正带着人追呢,不能停!”
他嘴上说得硬气,脚底下却更小心了——那传国玉玺被他用两层粗布裹着,塞进了左脚布鞋的夹层里,贴在脚心,凉丝丝的,每走一步都像踩着块烧红的烙铁,既怕掉,又怕被人发现。
这事儿还得从三天前说起。那天晚上,他当着袁绍的面赌咒发誓“有玉玺天打雷劈”,转头就吩咐士兵们“打包行李,连夜跑路”。收拾东西时,他盯着那个装玉玺的盒子,愁得头发都快掉了——藏在怀里?太扎眼,万一被搜身就完了;塞在行李里?士兵们搬来搬去,磕着碰着不说,要是被哪个好奇心重的打开看一眼,全完了;交给亲信保管?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会不会被袁绍的人收买,把玉玺献出去换官做?
思来想去,他瞅见自己脚上的布鞋——这鞋是随军的老裁缝做的,鞋底纳得又厚又结实,正好能塞下那块方方正正的玉玺。于是他连夜让老裁缝把鞋底拆开,缝了个夹层,把玉玺裹严实塞进去,再用麻线密密麻麻缝好,看起来跟普通的布鞋没啥两样,就是走路的时候,左脚总比右脚沉半截。
“将军,您这鞋是不是不合脚啊?”孙泰又凑过来,指着他的左脚,“看您走路一瘸一拐的,跟上次被袁术的侍卫踹了屁股似的。”
“放你娘的屁!”孙坚瞪了他一眼,顺势把左脚往后缩了缩,“老子这是赶路赶的,腿酸!再废话,就把你扔后面喂野狗!”
孙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队伍里的士兵们也都蔫头耷脑的——自从连夜从洛阳跑出来,每天天不亮就赶路,天黑了才敢找地方扎营,吃的是掺了沙子的糙米,喝的是路边坑洼里的积水,一个个累得像条被抽了筋的狗,谁也没心思琢磨将军的鞋里藏着啥宝贝。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传来一阵潺潺的水声,孙泰眼睛一亮:“将军!有河!咱们能打水喝,还能洗把脸清醒清醒!”
士兵们瞬间来了精神,纷纷加快脚步,朝着水声的方向跑去。孙坚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一路又累又紧张,脚心都快被玉玺硌出茧子了,正好借打水的机会,把鞋脱下来透透气,顺便检查一下玉玺有没有松动。
到了河边,士兵们扎堆蹲在岸边,有的用头盔舀水喝,有的撩着水洗脸,还有几个胆大的,干脆把裤腿卷起来,跳进河里摸鱼——虽然大概率摸不着,但总能图个乐子。
孙坚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背对着士兵们,慢慢蹲下来。他先警惕地环顾了一圈,见没人注意自己,才小心翼翼地把左脚的布鞋脱了下来。
布鞋一脱,一股混杂着汗味和泥土味的气息飘了出来,他自己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借着月光,他低头看了看鞋底的夹层——缝得好好的,没开线,心里稍稍放下了些。他用手指轻轻按压夹层,能摸到玉玺坚硬的轮廓,凉丝丝的触感透过粗布传过来,让他心里又踏实又激动。
“好家伙,可千万别出岔子。”他嘴里念念有词,伸手想把夹层的线拆开,看看玉玺有没有被硌坏,可刚摸到线结,就听见身后传来孙泰的声音:“将军,您咋不洗脸啊?这水可凉快了!”
孙坚吓得手一抖,赶紧把布鞋往身后一藏,回头瞪着孙泰:“你小子跟屁虫啊?老子想清静清静,你凑过来干啥?”
孙泰被他吼得一愣,指了指他的脚:“将军,您咋只脱一只鞋啊?是不是那只鞋里真有沙子?我帮您抠出来呗?”
“不用!”孙坚赶紧把左脚往草丛里缩了缩,“我这只脚怕凉,不行啊?赶紧滚远点,别在这儿碍眼!”
孙泰摸了摸脑袋,觉得将军今天有点奇怪,但也不敢多问,转身跑回士兵堆里去了。
孙坚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心里暗骂孙泰是个“丧门星”。他重新拿起布鞋,正要仔细检查,突然听见“扑通”一声,身后传来一个士兵的大喊:“哎呀!我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