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民争利”的非议,转化为“自筹资金以纾国难”的先见之明。而且,选择一个看似“不入流”的酒楼业起步,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低调和麻痹对手的策略。
“夫君深谋远虑,妾身不及。”贾芸真心赞道,随即又蹙起秀眉,“只是这酒楼经营,菜品乃是根本。京城酒楼林立,各家皆有招牌,若想脱颖而出,恐非易事。夫君可是已有了计较?”
何宇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带着几分神秘和自信的笑容。他起身走到书案前,取过一张笺纸,提笔蘸墨,寥寥数笔,画了一个奇怪的物事——下面似是个炉子,上面则是个中空的锅子,锅子中间还有个小烟囱。
“芸儿,你看此物如何?”何宇将画纸递给贾芸。
贾芸接过来,仔细端详,眼中满是好奇:“这……这是锅具?模样好生奇特。中间这凸起之物是何用途?”
“此物,我暂称之为‘火锅’。”何宇解释道,“中间这烟囱,可置炭火,使锅中之汤持续沸腾。食客围坐一桌,可将各式切好的生肉、鲜蔬、菌菇等物,自行放入滚汤中涮熟,蘸以特制酱料食用。汤底亦可多变,或麻辣鲜香,或醇厚滋补,随客自选。”
贾芸想象着那场景:众人围坐,中间一锅热汤滚滚,白气蒸腾,各自夹取喜爱的食材放入锅中,片刻即熟,蘸料而食……这吃法不仅新奇,更透着一股热闹和自在,与当下分餐而食、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氛围大不相同。
“这……这吃法,倒是闻所未闻。”贾芸美眸睁大,充满了惊奇,“自行涮煮,岂非失了尊卑礼仪?”
何宇笑道:“在其间,可暂忘尊卑,只享美味与相聚之乐。此亦为我欲倡导之一新风气。当然,亦可设雅间,以备需讲究排场之宴饮。但这大堂散座,便要营造这般轻松热络的氛围。”他顿了顿,继续描绘,“锅底汤料,我已有几种构想,回头可与芸儿一同试制。至于食材,务必求鲜、求净。牛羊肉需薄切如纸,蔬菜要水灵新鲜,菌菇、豆腐等物亦可入锅。还可开发些鱼丸、肉丸等物……”
他侃侃而谈,将现代火锅店的经营模式、服务理念,用这个时代能够理解和接受的语言,细细说与贾芸听。包括店堂该如何装修,要明亮通风,设置专门的调料台;跑堂的伙计该如何培训,要眼明手快,态度热情周到但不过分卑微;甚至如何设计菜单,如何管理后厨流程,如何确保食材的新鲜与安全……
贾芸起初只是惊讶,越听到后来,神色越是专注,眸中的光彩也越发明亮。她虽出身公府侯门,但自幼失怙,对生计庶务本就比寻常闺秀多了几分了解。后来嫁给何宇,更是接触了许多超乎她想象的事物和管理方法。此刻听何宇将一家酒楼的经营之道剖析得如此透彻、新颖而又极具可操作性,她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波澜。自己的夫君,胸中到底藏着多少这般惊人的才智?
“夫君此法,真是……真是别开生面!”贾芸听完,忍不住赞叹,“若真能如此经营,莫说菜品新奇,单是这待客之道、店堂氛围,便已胜过京中酒楼多矣!只是……”她略一迟疑,“这般模式,伙计培训、物料采买、后厨管理,皆需投入大量心力,且与旧规迥异,恐不易为寻常人所理解接受。”
“所以才需你我亲自操持,至少在这第一家店时,务必打下坚实基础。”何宇语气坚定,“伙计人选,我意优先选用那些家中清贫、为人老实本分,或是北疆退役老卒的家眷子弟。这些人更知生计不易,若能给予足够的工钱和尊重,其忠诚与勤勉,远非市井油滑之徒可比。培训之事,我与你一同来做。至于外人理解……”他淡然一笑,“待我们成功之日,他们自然便会理解了。届时,跟风效仿者恐怕会如过江之鲫。”
贾芸被何宇的自信所感染,心中那点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跃跃欲试的干劲。她用力点头:“妾身明白了。既然如此,那东市口的铺面,妾身明日便再去详谈,务必尽快盘下。店内改造、伙计招募、食材寻访等事,也需即刻着手准备。”
“辛苦芸儿了。”何宇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此事便以你为主,我来出谋划策。对外,你便是这‘玉楼春’的大掌柜。”
“玉楼春?”贾芸微微一怔,随即品味着这个名字,“琼楼玉宇,春暖人间……好名字,既雅致,又暗合这火锅驱寒送暖之意。夫君取名,总是这般恰到好处。”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默契在心。窗外的天色愈发阴沉,终于,淅淅沥沥的春雨洒落下来,敲打在窗棂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这春雨,虽带着凉意,却孕育着无限的生机。忠毅伯府的书房里,一项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