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小筑之内,那本记录着谢景明隐秘的日记,此刻却仿佛成了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烫手不已。
得知了这般惊天秘闻之后,陈簌影那张总是充满了狡黠的俏脸上,早已是血色尽失,只剩下一片惨白。
她看着眼前那本薄薄的册子,那双总是充满了活力的明亮眸子里,此刻却盛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她虽然吃饱了瓜,但也同样是害怕得要死。
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盗贼,平日里虽然也算是胆大包天,可那终究也只是在律法的边缘试探。
如今,她竟是无意之中,窥探到了这般足以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皇家秘辛!
这早已是远远地超出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不行!
必须要走!
立刻!马上!
这个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一般,瞬间便将她那颗本还充满了算计的心给彻底地占满了。
于是,陈簌影极为突兀地便从那软榻之上一跃而起,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极为慌乱地对着秋诚说道:
“那个......秋......秋公子!我......我想起来了!师父她老人家给我的假期,就要到了!我......我得赶紧回去了!告辞!”
说罢,她便再也不看身后那几个同样是一脸凝重的男男女女,头也不回地,逃也似地朝着门外冲了出去。
秋诚:“......”
——有这么害怕吗?!
......
片刻之后,映月阁内,秋桃溪看着眼前这位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行囊的姐姐,那双总是充满了活力的乌溜溜大眼睛里,盛满了不加掩饰的不舍。
“陈姐姐......”她拉着陈簌影的衣袖,声音里充满了挽留的意味,“你怎么......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陈簌影看着她这副充满了依恋的可爱模样,那颗本还充满了慌乱的心,竟是在不自觉间,安定了不少。
她极为勉强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桃溪妹妹......”她看着秋桃溪,声音里充满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姐姐我,终究也是要回家的。”
“可是......”秋桃溪看着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瞬间便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可是我,还没有得到更精进的易容术手段呢......”
她说着,便极为不舍地,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沓早已是准备好了的厚厚银票,极为固执地塞进了陈簌影的手里。
陈簌影本来还在腹诽难道比起自己,秋桃溪更在乎的是易容术吗?!
但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家也一样,在这么多钱面前,陈簌影也屈服了。
“陈姐姐......”秋桃溪看着她,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哭腔。
“这些,你拿着。路上......路上可千万,莫要再饿着了......”
陈簌影看着手中那沓足以让寻常人家富足一生的银票,心里竟是不受控制地,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她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平日里总是刁蛮任性,可骨子里,却又善良得如同天使一般的少女,那双总是充满了狡黠的眸子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不舍。
可她终究,还是极为狠心地,缓缓摇了摇头。
陈簌影从那沓银票之中,极为随意地抽出了几张,又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那些,都给重新地塞回了秋桃溪的手里。
看起来虽然潇洒,但其实心里肉疼得很。
“桃溪妹妹......”陈簌影看着秋桃溪,缓缓说道,“你的心意,姐姐我领了。只是......这些也足够了。”
说罢,她便再也不敢与秋桃溪对视,极为决绝地转身走了。
她虽然怂是怂了点儿,但本来这次回京城就是为了拿这本书,既然拿到了,就没必要再留下来。
而且,她也没说谎,这次是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当然,在她临走之前,还是有给秋诚留足时间,将那本日记拓印出来,留在秋诚的书房之内。
......
官道之上,陈簌影骑着一匹由秋诚准备好了的快马,一路朝着那充满了南方疾驰而去。
得亏她是女中豪杰,学过怎么骑马,不然可是要麻烦得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