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黑风口的晨雾里就钻出来两个身影。王贵一身短打,银甲换成了便于穿梭的粗布劲装,手里握着根削尖的木棍,正弯腰在地上勾画着什么;牛皋扛着把砍柴刀,裤脚沾满泥点,嘴里叼着根草茎,时不时用刀背敲敲身边的岩石:“这里石头硬得很,滚石肯定好用。”
两人身后跟着五个精挑细选的斥候,都是常年在山林里讨生活的猎户,脚程快,眼神尖。昨天夜里接了勘察地形的差事,王贵当即决定“亲走一遍”,牛皋更是拍着胸脯要“把方圆十里的沟沟壑壑都摸透”。此刻他们正站在黑风口西侧的断崖上,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沟壑,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记下来,”王贵用木棍在地上画出三道岔路,“主路宽丈余,能过骑兵,但两侧崖壁陡峭,最适合设伏。左侧岔路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尽头是死水潭,可做陷阱;右侧岔路绕向山后,能通到敌军来路,是断后的好地方。”他又在旁边画了个圆圈,“这里有处山泉,水量不大,但足够咱们小队饮用,标上‘活水’。”
牛皋蹲下身,扒开崖边的灌木丛,露出底下一层松动的碎石:“这土是虚的,堆上些枯枝败叶遮掩,敌军骑兵踏过来,保准连人带马滚下去。”他用砍柴刀在石头上刻了个“险”字,“回头让石匠凿块木牌,咱自己人看着绕路。”
一行人往南走了三里地,钻进一片密不透风的桉树林。树干笔直如刀,枝叶却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这林子好!”牛皋拨开挡路的藤蔓,“敌军要是进来,视线受阻,火器施展不开,咱从树上射箭扔石头,保管他们找不着北。”
王贵却指着地面厚厚的落叶:“落叶下是软泥,马蹄陷进去难拔,适合绊马索。”他让斥候用麻绳做了几个简易标记,“从这里到山坳有七里路,每隔百丈设一处标记,到时候按标记分段埋伏,一队打完就撤,换另一队上,让他们疲于奔命。”
等他们勘察完回到华夏城,已是午后。议事堂里早已挤满了人,桌上摊着张粗糙的羊皮纸,上面是先前画的简易地图,此刻正被王贵铺开的新图比得像个孩童涂鸦。新图用炭笔细细勾勒,山脉用锯齿状线条标出,河流画成蜿蜒的蓝线,连每处泉眼、每片密林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用小字写着“可藏百人”“适合滚石”“水源三日竭”等注解。
“诸位请看,”王贵指着地图中央的盆地,“敌军从悉尼来,必走这条官道,沿途平坦,正好适合他们的骑兵推进。但过了黑风口,就是这片‘迷魂岭’——”他点在一片画满交错线条的区域,“这里沟壑纵横,还有三处沼泽,咱们先派五十人佯装抵抗,故意丢些粮草军械,让他们以为咱不堪一击,乖乖往里钻。”
牛皋在一旁补充,手里的砍柴刀重重拍在地图上:“等他们进了迷魂岭,咱就把入口炸塌!去年采石剩下的火药还有不少,够把那窄口堵得严严实实。到时候他们前有沼泽,后无退路,只能在岭里绕圈子。”
“这是第一步,诱敌深入。”天宇在旁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王贵又指向官道两侧的村落:“第二步,坚壁清野。通知沿线农户,把粮食、牲畜全转移到后山密窖,水井要么填死,要么投些巴豆——咱自己带够饮水,让他们想找口水喝都难。房屋拆去梁柱,留些空壳子,他们想驻军都找不到结实的地方。”
“最狠的是断粮!”牛皋眼睛发亮,“我带一队人绕到他们后面,专劫粮草队。那些红毛鬼子的火药、饼干,全给他们掀到沟里去!记得上次在朱仙镇,某带三百骑劫了金兀术的粮车,直接让十万大军饿了三天,这招百试百灵!”
“第三步,分而食之。”王贵的手指在迷魂岭里圈出三个小点,“敌军被困后,必定分兵探路。咱就按地形分三队:一队守沼泽边缘,用火箭射他们的营帐;二队藏在密林,专挑落单的骑兵下手;三队守在水源地,他们敢来取水,就用滚石砸回去。”他顿了顿,语气沉稳,“不用急着打垮他们,耗上十天半月,等他们弹尽粮绝、士气溃散,再合力围歼,方能以最小代价取胜。”
议事堂里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议论。猎户出身的赵队长站起来:“迷魂岭那片我熟!去年追野猪时,在里头迷过路,知道哪有暗河,哪有能藏人的山洞,我愿带第一队守密林!”
铁匠老王头也举着铁锤应声:“炸入口的火药包交给咱工坊!保证威力够大,连石头带土能堆起两丈高的墙!”
林嫂提着个布包走进来,里面是刚烙好的饼:“将士们勘察辛苦,先垫垫肚子。坚壁清野的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