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岩石和灌木之后,刀出鞘,箭上弦,一双双眼睛在晨曦的微光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如同等待猎物的狼群。吕布本人则立于一处高坡之后,手持方天画戟,赤兔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它的主人则闭目养神,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一场大战,而是一场轻松的狩猎。
赵云、华雄、张绣、徐荣等将,也早已各就各位。将士们隐藏在茂密的树林和嶙峋的怪石之后,屏息凝神。山谷中寂静得可怕,只有山风吹过松林的呜咽声和偶尔几声早起的鸟鸣。这种大战前的死寂,往往比喧嚣的战场更令人窒息。
韩暹大营,位于渭水上游的另一处河湾。
中军大帐内,韩暹刚刚起身,正由亲兵伺候着披挂。他身材瘦高,脸颊狭长,一双眼睛习惯性地微微眯着,透着一股精于算计又略显刻薄的气质。他一边系着绊甲绦,一边还在琢磨着昨夜杨奉追击徐晃,至今未有确切消息传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期待——若是杨奉和徐晃两败俱伤,或者干脆都被简宇灭了,那这白波军的大权,岂不是就落在他韩暹一人之手了?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高声禀报:“将军,杨将军派来信使,说有紧急军情!”
韩暹精神一振,立刻道:“快传进来!”
两名风尘仆仆、满脸“焦急”的“信使”连滚带爬地进了大帐,扑倒在地,其中一人举起仿制的杨奉符节和一面沾着泥土的令旗,带着哭腔喊道:“韩将军!大事不好了!昨夜杨将军追击徐晃那叛贼,不料中了简宇的埋伏,被围在黑风峪一带,情势万分危急!杨将军拼死杀出,命我等冒死突围,前来向韩将军求救!杨将军说,请韩将军看在往日情分上,火速发兵救援,迟了……迟了恐怕就全军覆没了啊!”
另一名信使也磕头如捣蒜:“韩将军,救救我家将军吧!”
韩暹闻言,心中先是“咯噔”一下——杨奉果然中伏了!但随即,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和野心如同野草般疯长起来!机会!天大的机会!杨奉被围,危在旦夕,若自己去救,或许能救出,但更要紧的是,若能趁机……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他快步上前,一把夺过“信使”手中的符节和令旗,仔细翻看。他确实认得这是杨奉贴身之物,又看两名信使衣衫褴褛,满脸黑灰,神情惊惶不似作伪,心中的疑虑顿时去了七八分。
‘杨奉啊杨奉,你也有今天!’韩暹心中冷笑,脸上却装出一副又惊又怒、关切无比的样子:“什么?!杨兄他……唉!简宇狗贼,安敢如此!我与杨兄乃生死之交,岂能坐视不理!”
他猛地转身,对帐外吼道:“传令!全军集合!立刻驰援黑风峪,救援杨将军!”
“将军!” 一名较为谨慎的副将忍不住开口,“是否先派斥候探明虚实?谨防有诈啊!”
“探什么虚实!” 韩暹眼睛一瞪,厉声打断,“军情如火,岂容耽搁?杨将军危在旦夕,晚去一刻,我等岂非见死不救,徒令亲者痛仇者快?休要多言,速去点兵!”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趁机吞并杨奉部众、独揽大权的念头,任何劝谏在他听来都成了怯战和别有用心。
呜咽的号角声在白波军大营中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宁静。韩暹点齐了麾下剩余的六万余人马,浩浩荡荡开出大营,向着黑风峪方向急行军。韩暹一马当先,不断催促队伍加快速度,仿佛去晚了就抢不到头功一般。
他骑在马上,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接收”杨奉的残部,如何向朝廷讨价还价,脸上甚至不自觉地露出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全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陷阱。
日头渐高,韩暹的大军一路急行,终于抵达了黑风峪口。望着眼前幽深狭窄、寂静无声的山谷,那狭窄的谷道仅容数骑并行,两侧山坡陡峭,林木森森,连鸟叫声都稀疏得很,一股莫名的寒意突然爬上韩暹的心头。他下意识地勒住了马缰。
“停!” 他举起手,队伍缓缓停下。
“将军,有何不妥?” 身旁的副将问道。
韩暹眯着眼,仔细打量着山谷,心中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此地……地势如此险要,为何如此安静?杨奉被围,怎会毫无厮杀之声?”
然而,就在他疑心刚起,尚未做出决断之时,那两名带路的“信使”却指着山谷深处,焦急地喊道:“韩将军!听!里面有喊杀声!杨将军肯定还在苦战!快进谷救援啊!”
韩暹侧耳倾听,山谷回音阵阵,风声呜咽,似乎……真的隐约有金铁交鸣和喊杀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