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雷霆清户,各方震悚(1 / 3)

山东,兖州府外,白莲教秘窟。

烛火摇曳,将唐赛儿本就苍白的脸映照得愈发没有血色。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刚刚由心腹拼死送回的密报,指尖因用力而剧烈颤抖,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笺捻碎。

密报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详细描述了数日之间,发生在北直隶与山东交界地带的几起“意外”:

河间府肃宁坛口:一夜之间,坛主及其两名心腹暴毙于自家屋内,现场无任何打斗痕迹,尸检结果为“误食毒菇”,家中搜出少量违禁经卷,官府已定性为“邪教内讧,分赃不均所致”。

济南府德州码头分舵:舵主与几名骨干在押运一批“私盐”时,与另一伙“盐枭”发生火并,双方死伤殆尽,货物沉入运河,官府打捞后确认系“黑吃黑”。

东昌府高唐州暗桩:一名以杂货铺老板身份潜伏多年的老香主,其铺子深夜莫名失火,一家老小连同所有物什尽数焚毁,现场勘验为“灶火未熄,引燃干柴”。

这三个坛口,正是唐赛儿此前决绝地作为“投名状”、“断尾”清单,通过隐秘渠道“泄露”给汉王的那几个!它们不仅是朝廷锦衣卫重点监控、屡次围剿未果的硬骨头,更是教中有些不安分、与她并非完全一条心的势力。

她原本的算计,是借汉王这把快刀,既除内患,又显“诚意”,顺便试探汉王的实力与效率。

然而,汉王回应的速度与方式,远远超出了她最疯狂的想象!

迅雷不及掩耳!干净利落!天衣无缝!

不过短短数日,这些盘踞地方多年、让她颇为头疼的势力,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地图上直接抹去一般!而且,每一桩“意外”都做得如此“自然”,如此“合理”,完美地契合了官府办案的逻辑,甚至帮官府省了事!连锦衣卫安插的眼线都在这场“意外”中一同“消失”了!

这已不是简单的杀人灭口,这是一种近乎艺术般的、对规则和秩序的精准操控与利用!是一种绝对力量与恐怖智慧的炫示!

“噗通”一声,一旁的董彦晖看完抄送的密报内容,竟直接瘫软在地,面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仿佛能看到那双隐藏在乐安深渊之下的冰冷眼眸,正淡漠地俯视着他们,如同俯视掌中挣扎的蝼蚁。他们自以为隐秘的传递、精妙的算计,在对方眼中,或许只是一场可笑的表演。

唐赛儿猛地闭上眼,身体晃了晃,扶住冰冷的石壁才勉强站稳。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冻结。那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最纯粹的恐惧与无力感。

她之前所有的分析、权衡、决断,在这雷霆万钧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她以为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尚存一线周旋的侥幸,如今才惊觉,对方根本就不是虎,而是…而是掌控着生杀予夺、近乎天罚般的可怖存在!

挣扎?主动权?在这样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她之前所有的念头,都成了镜花水月般的幻影。

良久,她缓缓睁开眼,眸中所有的情绪已被一种近乎死寂的冷静所取代。恐惧依旧存在,但它被一种更强大的、求生的本能压了下去。

“起来,青岩。”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平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决绝,“现在,你我都该明白了。我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他给的,不是选择,是…恩赐的一条生路。”

董彦晖艰难地爬起身,声音依旧发颤:“佛母…这…这力量太…”

“正因如此,才更要抓住!”唐赛儿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偏执的锐光,“他能如此轻易抹去我们,也能轻易抹去任何人。与他为敌,死路一条。但若为他所用…或许,这世间,唯有在他的羽翼…或者说牢笼之下,我圣教残部,才能真正得到一丝喘息之机,甚至…能借助他的力量,做一些我们以前做不到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所有的恐惧与不甘都强行咽下:“回复他们!黑水荡之会,我…亲自去。”

“佛母!不可!”董彦晖大惊失色,“万一…”

“没有万一。”唐赛儿惨然一笑,“他若想杀我,无需如此大费周章。他既然展示了肌肉,下一步,必然是要收编。亲自去,是表达我们最大的‘诚意’和…顺从。或许,还能为我教众,争得稍好一点的处境。这是我们唯一的路了。”

这一刻,白莲教的佛母,彻底放下了最后一丝侥幸与骄傲,准备以最谦卑的姿态,去面对那深渊之主。